今天王后与公主没有陪同,车后座下来的是两个地面人。虽说是地面人,国王对他们也很客气。这两人身上的衣服没有破损、补丁,衣料崭新顺滑,放在末日前或许只是地摊货,但放在今时今日,比国王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个地面人的表情和他们的衣服一样光鲜,他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跟在浮空城人身后,往电梯舱走来。
秋叙朝赵冷使了个眼色,赵冷迎上去接行李,被婉拒了。
乘客们先后进舱,三个跟班跟随伺候。秋叙脚步微顿,留在最后问舱长:“三位客人怎么称呼?”
“来自浮空城的贵宾是白先生,在地面上有个工厂。那两个地面人是白先生的属下,分别姓……”舱长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秋叙扫了一眼,上头登记了乘客。
浮空城人全名为白久成,两个地面人则叫做刘河、符二。
记录的人识字有限,三个名字共七个字,缺一笔多一画的错字就有三个;可能人家名字根本也不是这些字。不过这位记录者有一点绘画天赋,在刘河和符二的名字下画了两个简笔小人,刘河脸方、个矮、强壮,符二消瘦、略高,眉峰上有粒痣。
“两个地面人分别姓刘,和……嘶……”舱长支吾起来,瞥了秋叙一眼。
面对文盲的领导,秋叙露出了文盲的表情。
“……和筒。第二个地面人姓筒。”舱长逞强地说,“你快进去吧,好好服务!”
秋叙憋着笑进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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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跟班们不再混乱,为三个乘客检查了安全杠之后,便自觉去员工座位扣好安全带,把他们可靠的领班单独留在外面服务。
白久成摘掉防毒面具,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吩咐秋叙:“给我倒杯红酒。”
“好的,白先生。”秋叙问另外两个地面人,“您两位呢?”
矮壮的刘河不耐烦地说:“我们不用。”
秋叙拿着酒杯和酒瓶回来,给白久成倒了个杯底。
白久成品了品酒,喟叹一声,悠闲地闭目养神。
刘河和符二对视一眼,像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脸上不知不觉有了一丝迫切的渴望。
“白先生……”刘河祈求地说。
白先生似乎明白他们的意思,眼睛并没有睁开,宽容地点了点头,刘河和符二顿时面带喜色。
两人带上来的大件行李都放在行李区,仅仅一只小小的金属箱留在符二手上。符二打开金属箱,里面是类似首饰盒的绒布,绒布上插着一片片新生贴片。这批新生贴片光是从外表的纹路看,质量都比秋叙上午毁掉的那批高。
符二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片给刘河,又拈起一片留给自己。他正要关上金属箱,此刻白先生随意地说:“酒不错,给乘务员也送一片。”
秋叙将目光从新生贴片上挪开,故作茫然:“谢谢白先生,我给您倒酒。”
他面带营业微笑,缓缓地给白久成重新倒了个杯底。他期待刘河和符二昧下白久成要送他的那片,然而符二取出第三片,锁好金属箱,等着秋叙倒完酒就递了过来。
“多谢。”秋叙接过贴片,困惑地看着他们。
“没见识!”符二笑呵呵地靠进了椅背,将贴片贴到太阳穴上,立刻享受地长叹一声。
刘河指指符二,对秋叙说:“就像他这样,贴上去就好,会让你分泌什么肾上腺素,提神的,就像咖啡一样,你知道咖啡吗?”
秋叙无知地摇摇头,并没有往太阳穴上贴。刘河明明急着贴自己,却以白久成的吩咐为先,又朝秋叙示意了一下,似乎非得看着秋叙贴好。压根用不着这玩意,秋叙已经开始飚肾上腺素了,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梭巡三人的位置,心里有了将他们仨一块宰了的方案。
凶器是现成的,手里的酒瓶。在刘河脑门上敲碎、扎入白久成的咽喉、回手给符二一下、最后给刘河补刀……
就是会失去现在的生活,又得流浪了。
“呃啊啊啊啊啊!”
在秋叙动手之前,符二忽然惨叫起来,他面容极度扭曲,身躯在安全杠的固定下剧烈抽搐,短短几秒后,他便瞳孔放大,四肢无力垂落,失去了呼吸。
秋叙连忙倒吸一口凉气,柔弱地跌坐进一个座位里,顺便将手中的贴片遗落到地上,用脚跟踢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