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转头用牙咬住银针,而后眼神暧昧望向李娇。
轻轻吐出银针,她用只有二人听得起的声音缱绻道:“还有吗?阿乔,再多给我些。”
李娇没有理她,认命躺在地上。
看来以后还要多准备些。
啧。杀不死。真烦。
她抬手抚上李娇的脸,毒蛇一般:“这就没有了吗?阿乔,我还没尽兴呢。”
拍开她的手,李娇皱眉道:“别这样叫我,好恶心。”
“真的吗?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阿乔。”她的目光如有实质,似毒蛇吐着信子。
李娇起身,踩着宋稚的手指,用力碾了碾,眼神复杂。
“我说过了,别这样叫我。”
宋稚的瞳孔因疼痛而瞪大,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
只见她看着李娇,另一只手慢慢握住李娇的脚腕,摩挲了一下。
花溪言转身,不明所以望着李娇。
她看不见书桌下躺着的宋稚。
“你站在那作甚?宋稚人呢?”
李娇抬脚想要离开,宋稚抓着她的脚腕不松手。
她转身用鞋尖勾起宋稚的下巴,没有说话。
宋稚直勾勾盯着她。
那是一双动物的眼睛,漆黑一团,空荡荡的,仿佛能吞下许多东西。
“宋稚啊……她找东西呢。”李娇看了眼花溪言,随口道。
“找啥呢?”花溪言一脸困惑。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俩人今天都很奇怪。
李娇轻蔑一笑,拿起自己的书走向前排。
半晌,只听她幽幽道:“那就要……问她到底丢了什么了。”
下课后,回屋,门口站了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是姚月身旁的女官,于嘉行。
墨色圆领锦袍,头戴玉冠,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确实是一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李娇上前一步,行礼问候道:“于君。”
于嘉行亦点头回礼:“李娘子,我家殿下有请。”
李娇跟着女官来到一角落,还是那辆熟悉的马车。
“殿下。”李娇隔着幕帘问候道。
“上来吧。”姚月的声音晃悠悠传来,听不真切。
马车很宽敞,细细铺着软垫,姚月放下手中的茶盏,含笑看着她。
她身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裙,细看,应该是似乎绣着仙鹤。
手持一串南红念珠,指节分明,好似东海的暖玉。
她所有头发被一根黑漆发钗盘住,钗面镶嵌了细碎的螺钿拼接的蝴蝶,如梦似幻,光影陆离。
马车内只点了一盏莲托烛灯,暖黄的火光,小小一团,却让她平白少了几分白森森的冷气,更似凡尘中人。
李娇愣愣盯着那只螺钿蝴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用力掐了一把,低头行礼。
“殿下。”她的声音有些干,不由轻咳一声。
姚月没有察觉到李娇的异常,转着手中的念珠,神情凝重。
烛光摇曳生姿,打在她身上,李娇觉得有些烫。
光似乎总是额外偏爱她,李娇不自觉想。
姚月放下念珠,皱眉道:“庄觉年这个人,给本宫好好查一查。”
庄觉年,当代大儒,庄文贞的阿父。
最近,他有了很多有意思的行动。
“是。”李娇低头应道。
轻按着太阳穴,她双目紧闭,有些烦躁道:“本宫的人最近会去联络你,她们会尽全力协助你。”
李娇闻言点点头,没说话。
姚月勾了勾手指,李娇上前为她揉着太阳穴,颇为熟练。
她用的是茉莉花味儿的头油,李娇无意识想。
她早就猜到了姚月在国子监放了不止一人。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姚月竟然会让自己与她们碰面。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姚月打开盖碗,茉莉花的幽香悄然入侵,藤蔓一般,疯狂滋长。
李娇抬头望向她,静待下文。
“季氏长女季华献,也在国子监。”
这条情报来得突然,姚月也没意料到。
连季氏的人都下场了,这国子监内,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李娇闻言愕然抬头。
茉莉花香还在蔓延。
天空滚落下一道惊雷。
空气里满是泥土中的草腥味儿,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