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档子事儿在中信国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大多都发生在富贵人家,富家子弟有钱有势了自然也想猎个奇,大多只是把那些馆子里的男人当作玩物,甚至有不少人都将能够有能力让男人雌伏身下为荣,以此彰显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而在卷木县或者莫家村这种小地方,鲜少有人喜欢男人,更别提大张旗鼓迎娶男人这种事,若是有哪家儿子有那副那方面的苗头,绝对会被家里打断腿。
然而自从莫家村全村变男人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渐渐成了可以接受的事情。
女人道:“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刚开始那会儿可不是这样,我嫂子变成男人的时候,我哥哥吓得直接休妻,后来舍不得又亲自去把我嫂嫂请了回来,那会儿休妻的人可多了。”
回莫家村的路上,随风点评道:“这事儿虽然奇怪,但也挺考验人性,相伴多年的妻子成了个男人,有的人休妻,有的相爱如初,你说,人和人相守一生,看上的究竟是对方哪里?若是这个人,换个身体就不喜欢了,这说不通。”
兰槐搂紧他的腰道:”旁人我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便是这个人。”
飞行中的风吹得飞扬,随风掀开斗笠前的两片薄纱,望着他道:“那这个人如果不是变性,而是变成一头猪,这样你还喜欢?整日对着一头猪说喜欢你,好像有点蠢。”
他的思维一向跳脱,又道:“你想象一下,假如现在你怀里这个我是一头猪,你还喜欢不?”
兰槐道:“试一试便知道了。”
“啊?”
说完,随风身体一轻,双手双脚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一头小粉猪,他躺在兰槐手掌心愤怒地打滚,张嘴想骂兰槐,然而一开口就是猪的吼吼声,难听死了。
说变猪就变吗?而且有手心那么小的猪吗?变头猪都这么弱小,兰槐是故意的吧!
兰槐落到莫家村口,摊开掌心,微微俯首看他,粉色小猪随风趴在他手心装死。
忽然,他的鼻子被戳了一下,睁开眼一看,兰槐竟然在戳他的鼻子!
吼吼吼!
兰槐嘴角小幅度地扬起。
随风无语片刻,在他手心里转个圈目视前方避开兰槐的视线,刚转身便看见白发蓝袍的江凝神。
江凝神好奇地盯着兰槐手里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脸色好几番变化后道:“这是……那个凡人,兰槐,你们玩得真厉害,算了,你也还是个孩子,玩就玩吧,成神后便玩不了了。”
随风莫名觉得江凝神此刻有一种严父看见自家儿子摆烂后的无力感。
兰槐将随风揣到胸口,随风伸出两只小蹄扒着他的衣襟探出半颗头。
江凝神边拽着兰槐走边道:“昨日又接到祈愿了,我恰好在附近,随你一起除掉那畜牲更快,快点,我还有事要忙!”
天天都忙,也不知道这位江凝神在忙些什么,兰槐闭眼探浊气的痕迹,突然他睁开眼,挣脱江凝神的手化作紫光往一处屋舍飞去,江凝神立刻跟上。
兰槐的动作很快,看来那只异兽现身了,等兰槐再停下来时,随风愣住了。
这不是昨晚路过的开心过头忘记关窗的那户人家嘛。
兰槐大约是反应过来,脚步略微一顿,抬脚即刻进去,这周围都是凡人,只能进去解决,尽量缩小打斗范围。
刚迈进去一步,院子里凭空升起一面厚厚的水墙,水色浑浊深绿,死老鼠似的恶臭味儿熏得随风缩回兰槐怀里,这味道跟下水道里的有一拼。
水墙并不难解决,重要的是这股味道,爱干净的兰槐根本抵抗不了,直接被这股味熏得连退了好几步。
兰槐脸色奇差,冷脸用法术换了一身干净的红衣,随后侧身冷冷道:”江凝神,你这是做什么?”
江凝神脸色如常,几步上前走到兰槐身前,抬手收回那堵恶心的水墙,道:“既然已经找到异兽的所在,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去除北荒的浊气,稍后再来吸收这缕浊气也行,多耽误一刻其他浊气就多一分异化的风险。”
随风疑惑,说要兰槐帮忙的是这位江凝神,说不要的还是他,这闹哪一出?
与此同时,地面不知为何开始晃动,起初还是小幅度的摇晃,紧接着便大幅度摇摆,剧烈的波动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响彻上空,周遭的村民听见这动静连忙开门出来探,包括藏了异兽的这户人家,一名身高伟岸的男子皱眉出来,脸色骤变。
空中成群的黑雾正在快速朝天空一角飞去,你追我赶好不热闹,随风抬眼一看,大惊失色,不止是黑雾,还有各种他说不清形状的异兽,正成群结队黑压压一堆往黑雾飞去的方向奔去。
会飞的就飞,不会飞的便拽着会飞的异兽的翅膀,拽不到的就在地上飞快奔跑,万千种异兽的叫声集合交叉在一起,尖锐刺耳,震天动地。
简直是群魔乱舞,癫狂至极。这场景那日在西荒他过于害怕没看清,今日终于有机会看见事件重演,成千上万的异兽和浊气齐齐往同一个方向奔去,仿佛看见了一位万兽尊王在目的地翘首以待他的臣民。
一个小孩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哇哇大哭跑到娘亲怀里,哭道:“娘!我怕呜呜呜呜!”
被叫做娘的男人连忙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安慰一边自己也颤抖着声音道:”别怕别怕,娘在。”
莫家村乱作一团,凡人最是无力,只能握紧手中的砍刀或者钉耙死死盯着天上那群怪物。
兰槐道:“江凝神,保护村民,那边交给我。”
说罢便往天空那黑压压的一角飞去,飞行途中兰槐把他变回了人形,随风紧紧抱住他的腰道:“怎么回事,北荒也有什么结界封印坏了吗?”
兰槐沉声道:“算是,它们想冲破结界去异世。”
异世,随风心间一颤。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这些怪物要去他的家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