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来得很快,轻而易举就勾走了老妇人的魂魄,可怜那老妇人的魂魄,竟也是疯疯傻傻的。
他忽而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道: “不是说对凡人施法会被天道大佬罚吗?你方才在村口打了那帮人,你不怕吗?”
兰槐对他的迟钝感到绝望,道:“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吗?”
随风尴尬地笑了笑。
这里没有别人,小白从兰槐衣袖里钻出来,解释道:“不让凡人受伤就行,刚才兰美人只是让他们不能动,放心吧,兰美人最爱他自己了,才不会让自己被罚呢。”
望着两座紧挨在一起的坟墓,随风干涩着嗓子开口道:“兰槐,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见兰槐眼尾渐渐眯起,随风赶紧举手发誓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管闲事了!”
兰槐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不语。
随风抿唇,低头看着脚尖,“其实我不是天生爱管闲事的,主要是我以前很可怜,遇到什么事情都没人帮我,现在自己能帮别人就想帮一点,我是没能力,可是你不是有嘛,我以为你会帮我的,从小到大除了林阿姨,只有你保护过我。”
………
身侧的兰槐沉默许久,好一会儿后指尖凝光,一道紫光飞出院子奔向空中,兰槐冷冷道:“信传给祖亥了。”
按照人间的脚程,祖亥收到信后最多半月,新来的郡守就会带着圣旨赶到,届时钱家该没了。
这母女俩的仇也算报了。
钱家庄中心有条街道,眼见天色不早,二人在当地找了家客栈歇息一晚,这次总算不是只剩一间房,两间厢房挨着,什么都好,就是价格有点不人道,这老板忒会做生意。
念着白日的事情,随风睡不着,便起身下楼想去找老板买两坛酒,老板正坐在柜子前数钱,一个小孩站在跟前似乎是想要什么东西,老板始终低着头数钱不理他,小孩哭声越来越大。
他干脆回了屋子,现在正心烦,他可不想再听见小孩哭。
约莫听到下面没动静后他才下楼准备出去买酒,谁知脚刚迈下楼梯他就愣住了,一楼烛火明亮,清清楚楚地看见柜子上趴着一人。
正是客栈老板。
趴着的姿势很扭曲,手臂交叠,头颅是被砍断了堆在交叠的手上的,身子在就在凳子上软塌塌地横着,柜子上堆满了黄金。
“啊啊啊啊啊啊!”
兰槐的房门登时从里面打开,他快步出来抬手就是一掌朝楼下打去,什么都没有,紫光溢满了屋子,眼见随风就要跌下楼梯,急忙拽住衣领把人拉回来,“大晚上鬼叫什么?”
与此同时,其他屋子的人也都打开门朝这里看来。随风颤颤巍巍指着楼下。
惊吓声一片,刚打开房门的人都纷纷啪嗒迅速关上门,惊魂未定。
兰槐随意瞥过去,拎住他衣领的手紧了紧,他皱眉收回视线,摆正随风的身子让他直视自己,随风视线始终混沌,无法聚拢。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惨烈的死状。
“看我。”
随风看他,眼神始终是晃的。
兰槐微微俯身直直和他对视,按住他双肩沉声开口,“我是谁?”
“兰槐。”
“你是谁?”
“随风。”
没吓离魂。
兰槐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垂下眼睫看见他发抖的双手。
“看见奇形怪状的异兽都没吓成这样,看见个死得怪异些的人就软了。”
随风眼神这才有了点生气,小声答:“不一样的。”
“站着别动。”
兰槐一跃下楼飞至尸体面前,闭眼感应了一番,果然。
他正欲挥手施法将尸体恢复原样,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好巧不巧,带头的正是白日里村口那位锦衣少爷钱乌侯。
“大少爷,就是他,方才我亲眼瞧见他会妖法,这屋内刚才可是紫光大作啊,定是他杀了刘老板!”
“来人,此人在我县行凶杀害良民,连同此前桩桩命案,捆了押进大牢。”
几十位官兵围着兰槐站成一圈。
随风赶紧跑下来要申辩,见状钱乌侯又道:“哦对了,还有那位,那是帮凶,一起拿下!”
两个人都被齐齐围住,随风身后就是那具杂乱的尸体,双腿还软着。
兰槐环视了一圈,“就凭你们?”
他小臂环住随风的腰,轻身一跃便化作紫光出了客栈,不多时便又落了回来,兰槐脸色很臭。
钱乌侯哈哈大笑,“呵,知道你会妖法,我早就去找我小舅子寻了皇上赏赐的宝玉,你们这些妖魔不就是怕帝王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