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让何道远从房间里的小破桌上掰下来几个小木条，又把床单撕成条，对林思乔说：“忍一下。”

白渊脱掉林思乔的鞋子，按住林思乔的肿胀处，用布条将小木条缠在她的脚踝处。林思乔疼得一头汗，但是硬是咬牙没有出声。

白渊听到外面传来人鱼的长鸣声，不似白袍人的尖锐，这声音很浑厚响亮，他都可以感觉到空气里震动的声波。

白渊知道人鱼在发声辨位，果然不到一分钟人鱼就找到了他们，人鱼开始疯狂地砸门，房门开始剧烈震动。

白渊知道这小破门根本拦不住人鱼，刚刚人鱼的偷袭让他弄掉了剑，他巡视整个房间，连一个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下一秒人鱼连门带床一块锤爆，人鱼高大的身体强行挤进来，他第一眼就锁定白渊，伸出尖锐的爪子就扑过来，白渊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人鱼在白渊肩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渊的风衣。

见白渊虚弱地靠在墙角，人鱼转移目标，对着何道远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抬爪拍过来，利爪挖破脆弱的皮肤，热鲜喷撒到人鱼身上。

“思乔啊！！！”史倩哭喊着抱住倒下来的林思乔。

原来刚刚人鱼抬爪拍过来的时候，何道远拽过身旁的林思乔挡在自己面前，趁着人鱼愣神的功夫跑出房间。

“思乔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会有事的，”史倩声音颤抖地说，“你说好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啊。”

人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奇怪的是他没有再攻击她们。这时外面传来玻璃破碎的“砰砰”声，人鱼立马转身离开。

白渊吐了口血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刚刚人鱼的那一爪可不轻，他慢慢挪到两个女孩面前，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

“没有伤到骨骼和器官，先给她包扎起来止血。”白渊忍着痛拿房间里仅剩的旧床单给林思乔包扎伤口。

“白渊哥哥。”史倩突然低声叫了他一声。

“嗯？”其实白渊早注意到史倩一直在看着他，欲言欲止地好像有话要说。

“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史倩突然道歉，说着她羞愧自责地低下头。

“为什么？”白渊问。

“因为我骗了你。”史倩说。

“嗯？”白渊说。

“陈风死掉的那晚，人鱼说话了。”史倩说。

住宿的第一晚陈风死亡、纪子浩昏迷，吕晓南一问三不知，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史倩清楚地听到那晚隔壁发生了什么。

陈风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他嘴里不停地大喊“不是这样的，死掉的应该是他们”。但是史倩知道为什么，因为在陈风死后，人鱼说话了，他说“Malice is my key（恶意是我的钥匙）”，那时候她就知道如果有人对他人产生恶意，人鱼就会来找那个人。

那天在酒窖里，她告诉白渊她希望他们可以保护林思乔，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会竭尽所能地利用自己的异能帮助他们，但实际上她心里其实一直是不完全信任白渊的，再加上何道远一开始就对史倩两人表现极大的善意，承诺自己会保护两人，她的心里是偏向何道远的，所以当何道远告诉自己不要别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同意了。

直到刚刚她看到何道远毫不犹豫地将林思乔推出去阻挡人鱼的攻击，她才看清楚何道远本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人，想到这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心里不停地自责，如果她早点告诉大家，秦团团是不是就不会开门了，如果秦团团没有开门，就不会害得大家来找他，就不会害得大家受伤，就不会害得林思乔现在生死未卜，都怪她自己太胆小太自私。

“嗯，我知道了。”白渊平淡地说。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责怪，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这让史倩很不知所措。白渊顿了顿继续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个小女生能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依然保持常人的心态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你说恶意是钥匙，除了陈风的房间是被人鱼破门而入的，其他人都是被人鱼的歌声诱惑了，并不是因为恶意而招来人鱼的，就算你告诉了他们，他们还是不免被人鱼利用心里的脆弱而开门，所以不是你的错。”

史倩茫然地抬起头，只见白渊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她抬眸对上白渊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别人的眼睛，白渊的眼睛很黑，黑到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仿佛任何光亮照进去都会被吞噬一样，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此刻让她感受到了温柔。

史倩彻底地哭出来，不止这几天，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了，她越哭越大声。

白渊并没有阻拦，只是白渊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表情一瞬间流露出迷茫，但是片刻间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