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已死亡。】
尤应怀将头埋进寒江里,欲先冷静。
尽管受伤,憋气时间依旧长,四肢源源不断有暖流涌入,以至于处境显得体面许多。
无数同门血肉炸裂,乳白色的虫子翻滚的画面。电影回放似得,一帧一帧交替更迭。
“啊?”鼓足勇气浮出水面,水流在她脸颊上汇聚,流淌着滑落,重归江河。
船只围栏旁有人俯着大半身子,用正方形土灰色的脸凝望她。
对方脸大皮紧,棱角分明。皮肤坑坑洼洼,像土豆表皮。其实他整个人本就跟土豆很像。
“哇哦,运气真好呢,要死了。”尤应怀重新浮下水面,水泡咕咚咕咚冒出来。
死水底总比死岸上被人鞭策好。
紧握刀柄的手放松,任流浪花裹挟着身体,向深处沉溺。
世间万物销声匿迹。
……
“喂喂喂,醒醒。”脸颊上的肉被来回拉扯,有种冷热交加的痛感。
尤应怀猛打激灵,撑起身子往旁吐水,然而啥也没吐.出来。
“先别忙着干呕,”寡.妇忙给人顺气,“抬眼瞧瞧咱俩的处境。”
横平竖直,四四方方。通体黝黑的圆柱体,从四面八方将她俩困在个小空间里。
铁柱带着斑驳锈迹,夕阳余晖为其度上层暖光。
“狗笼子,现在刑罚玩的越来越花了。什么羞辱人的手段都能拿出来。厉害!”尤应怀真心实意地夸赞。
寡.妇也跟着人开怀大笑,原本停在脊背顺气的手,没轻没重得狠拍四下。
“我欣赏你这小子,车到山前自有路,浪得一时是一时。”
说完迅速调整姿势,跪在牢笼里,哀戚地喊:“我的老天爷呀,你是真不心疼我这个外孙孙女啊~死了丈夫无人爱~如今道落得人憎狗厌的下场~”
“如今——摊上个要死要活的小子,不辛苦,命苦!”
尤应怀很想告诉她,咱俩都是女人。但现在自己心累异常。铁笼子在一辆甲板车上,拉车的是三匹马。笼外的景色持续变化。
栽在敌人手里,死法多种多样。
没必要问对方怎么来的,无非是几个关键词,厮杀,寡不敌众,重重围困,缴械投降。
记忆断在沉水那一秒,睁眼要面对残酷事实。难道又要重开?找个机会自戕吧。
“敢做不敢当?”说话者嗓音低沉雄厚,下颌角肌肤萎缩,焦褐色的。
尤应怀知道这是昨天与自己大战过的人,他的左臂被烧焦,且自己的膝盖以下的腿部……
“到县城放你放们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