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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劫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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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小满这日,谨王府红绸高挂,院中仆从忙碌而有序地布置喜宴,乐师则在一角调试乐器,一片喜气洋洋。

主院正房内,两个婢女伺候景选更衣戴冠,正红色的喜服将那张一向严肃的面孔都衬得柔和了几分。

时辰还早,王府里已挤满了前来恭贺的宾客,王府家宰快步进来回话,将今日大婚的繁杂事项一一汇报完毕,又忙着到前面招呼去了。

仆从搬来一面八仙渡海立身铜镜,景选略一照看,便叫他们搬走了。穿戴如何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完成今日的流程。

若不是母妃装病装得惟妙惟肖,亟需这场婚事“冲喜”,只怕不能如此顺利。不论嘉琬那小丫头是否与太子勾结,过了今夜,都得任他景选摆布。

原本想着,好歹将民心所向的嘉琬栓在身边,荣辱与共,就算太子翻出自己什么罪证,父皇也会看在嘉琬这个祥瑞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毕竟,在他这位父皇眼中,有什么比名声和颜面更重要呢?

至于庆国公府送来的侧妃,完全是意外之喜。

若在从前,父皇虽宠爱他,却也不放心让朝中最炙手可热的门第与他结为姻亲。今时不同往日,庆国公府触犯龙颜,被削权不少,倒是让父皇终于点头允了这门亲事。

也好,折了羽翼的老虎也终究是老虎,比之没有姻亲相助又没有父皇宠爱的太子,终究是胜了。

未来天子娶天女,如此上佳的兆头,定能逢凶化吉。

与此同时,钟慧公主府亦是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只是寝殿内室却静悄悄的,并无半分结亲的喜气。

盛霓头戴七尾凤冠,身罩繁复喜服,珠翠环绕,端坐铜镜前,敷过莹白细粉的面上隐隐透着肃杀。

晚晴为盛霓插好最后一支金簪,与铜镜中的公主目光交汇,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过了今日,定要让这世上再无“谨王”。

斜照当楼,渐有鼓乐声传来。

盛霓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羞怯笑意,举扇遮面,配合完成迎亲送亲之人的游戏,而后上了花轿。

这一路真长啊,长到盛霓将缝到衣内的证据文书整整检查了六遍。腰有些酸痛,不知是轿子太颠,还是服药催来癸水的缘故。

若说心底对谨王没有半分惧意,那是假的。当初在金陵被他软禁的无助始终萦绕在心头,若不是后来“白夜”偷偷闯入,陪伴她照看她,或许后来的祭天大典也不会谋划得那般从容。

只是今天的漫长一夜,她唯有自己走了。

外面人声鼎沸,鼓乐震耳,想也知道是何等万人空巷的热闹场面,但这些,盛霓无心理会。至于后面花轿中的侧妃,盛霓更加不在意,只当程菁菁不存在。她数次提醒过程菁菁小心谨王,可是心魔还需自己解,盛霓知道自己终究是劝不住的。

盛霓整理好衣摆,压下心头的紧张,重新举起精美绝伦的团扇,突然,伴着前面一阵突兀的马嘶,轿子猝然停下,盛霓猝不及防险些跌了出去,堪堪稳住了身形。

鼓乐声息了,就连围观的喧嚣都静了下来。很快,传来仆从争执之声,再后来,是抽刀的刺耳声响。

盛霓心头一跳,猛地掀开沉重繁复的轿帘,只见整个迎亲队伍已被铁甲包围,看服制,是禁军。

大内禁军,包围了谨王府的迎亲队伍。

盛霓唤来晚晴,扶着她的手,下了轿子。

只见最前面,高头骏马上的新郎景选面前,也横着一匹高头骏马,背上之人身形挺拔,气度高华,风姿煜然,仅是淡淡投来一瞥,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太子,他来做什么?

盛霓想上前去,晚晴忙拦住。这个场合,新妇下轿已是出格,哪里有上前露面的道理!

盛霓和晚晴轻微争执的空挡,看清了景迟身后的队伍,那是太子仪仗——他今日出现,公然打出了太子仪仗,如此大张旗鼓,他到底要做什么?

晚晴又畏又气地哼道:“自然是为了昭告天下,今日小殿下这门亲事成不了!”

这时,程菁菁也下了花轿,她骄纵惯了,才不惧那些拔刀包围的禁军,披着火红的喜服一路挤到最前面,问统领防卫的齐纲:“出什么事了?”

景迟勒着缰绳,看都没看衣装夺目的程菁菁一眼,只似笑非笑地瞧着景选,“走吧,王兄。”

柔和的夕照映在景迟棱角分明的面上,让他本就俊俏的容颜更风华无双。

景选满眼警惕,不苟言笑,“太子,今日是愚兄的好日子,纵然有天大的事,容后再说。”

“父皇在昭政殿等你呢,父皇口谕,王兄也要抗命吗?”景迟眸光冷厉。

景选下颌紧绷,握着缰绳的手已攥得骨节青白。

昭政殿,这是要请君入瓮不成?

程菁菁本来要闹,可是隐约听见那几个词,一时也不敢作声。

“他不能走!”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的竟是嘉琬公主盛霓。

队伍让出一条路来,盛霓走上前,仰头看向景迟,眸底隐有怒色,“还请太子见谅,今日谨王府、钟慧公主府和庆国公府同办喜事,恕不能从命。”

景迟望着妆容浓丽的盛霓,仿佛眼睛被灼伤了一般,只轻轻一瞥便别开了视线,顿了顿,翻身下马,来到盛霓面前。

一身喜服而已,看在眼中,原来是这般灼痛。

“孤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联起手来,定然无往不胜,你又何必将孤排除在外?”

盛霓后撤一步,“臣妹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今天是臣妹大喜的日子,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不要搅局。”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交织在一处,盛霓的大红喜服与景迟的墨色锦袍交相辉映,竟也奇异的协调。

盛霓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蛰伏这么久都不出手,不会就是为了等待今日破坏臣妹的计划吧?”

景选也压低了声音,“谋定而后动,今日时机最佳,等到了昭政殿,嘉琬自然明白孤的苦心。”

景选冷眼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神情似乎很是熟稔。景选额角青筋抽了抽,也翻身下马,伸手去扯盛霓的手臂,想让她离景迟这个疯子远一点。

景迟身形如鬼魅般晃到两人中间,捏紧景选那只爪子上的麻劲,皮笑肉不笑地咬牙:“王兄若执意抗旨,这些禁军便不是亮亮白刀这般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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