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后的铁丝网发出一声闷响,纲吉被推搡着狠狠的摔在了铁丝网上,他站起身松了松衣领,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狱寺。
“你这样也算彭格列的十代目?”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扭曲的笑容。
浅褐色头发的少年笑着,眼睛中带着躲闪和不情愿,眉头轻微扭曲着,嘴角的弧度也有些不自然。
这个瞬间,狱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纲吉没有挣扎。
也没有再试图否定。
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否定也好,逃避也好,不愿意接受也好,只要这血脉缠绕他的命运一天,所谓的继承权,所谓的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可能性就会像死后的冤魂那样死死的缠绕着他不放。
现在开始的人生,在这之后的人生所邂逅的所有人,不一不是因为这血脉,因为这份因缘而来。
包括眼前的这个银发的少年。
狱寺无法理解纲吉。
在他的概念中,人活在世界上想要有尊严的话是没有装怂服软的余地的,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展现自己不好惹的一面,否则的话就会被欺软怕硬的杂碎欺辱,有能力却不外露的只有小人和阴险狡诈之人,顶着无能卑贱的嘴脸,和虚假的兄弟虚与委蛇,暗地里却藏起尖牙伺机而动。
就算眼前的人是在平凡的世界中长大的一般人,作为继承了能够使用特殊的力量的彭格列血统的人,他骨子里也应该带着争强好胜的特性才对。
但是纲吉没有,他别说为了巩固自己继承人位置努把力,就连日常之中去维护自己的尊严这种事都兴趣缺缺。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狱寺在这个时刻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纲吉一直避开了他。
现在的纲吉还是弱到对暴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吗?那段含着血与泪艰难的匍匐而过的时光真的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成长吗?
不。
这只是因为沢田纲吉不愿意作为继承人对任何考验做出正面的回应而已。
他不愿意主动的去展现任何符合继承人的素养,被动也好,会遭到侮辱也好全都无关紧要,甚至如果彭格列因为自己是个废物另寻他人那更好不过。
沢田纲吉不需要任何继承彭格列后得到的荣耀,财富,甚至是人望。
他早已因为之前的遭遇放弃了常人的一些执着,如今只是希望和芸芸众生一样平凡的活着而已,平凡的有一份收入能够温饱的工作,平凡的和性格合得来的女性结婚,在山本因为棒球大放异彩的时候能坐在电视机前和孩子夸赞对方的努力和成就,偶尔回想起学生时期的一些过往也能轻松的一笑而过,看着以往熟识的人因为时间的推移过上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人生,然后在某个温暖的午后抱着宠物安静的寿终正寝。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狱寺能理解的。
“……你不配做彭格列的十代目。”
银色短发的少年表情突然平静下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悲的东西那样看着纲吉。
“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当上了第十代首领的话,彭格列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只是单纯的无能的话,靠锻炼,靠努力,靠有力的部下,不管怎么样都能谋得一席之地。
“我是不会承认你这种人的。”
但是横跨在纲吉和狱寺之间的,是某种更加激烈的,更加无法跨越的,关于生存理念的鸿沟。
“我,才配当上彭格列的十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