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山本?!”
被按着头乱揉一通的纲吉红着脸喊道,却只听见一阵轻笑。
“我会等你的。”
友人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嗯,谢谢。”
纲吉停下了挣扎。
此刻他人的体温让他感到有些眷恋。
回到家中后,纲吉卸去柔软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开灯的房间,鹅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融入没有被光照亮的黑暗之中。
“到外面去。”
和在朋友面前轻柔的声音完全不符的低哑的嗓音从少年喉咙里窜出,他微微垂下头,看着昏暗的房间说道。
“别在家里。”
这个房间,不,这个家,这个地方象征日常的一切,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已经不不再单纯了。
这里是他用来分辨噩梦和现实的锚点,是名为沢田纲吉的少年区分作为凡人的自己和行使着暴力的自己的分界线,这种基准使他的心在痛苦和平静中形成了某种脆弱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全部崩塌。
“我无所谓。”
黑色西装的小婴儿走出阴影。
他没有刻意去戳别人心理阴影孤影的嗜好。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寂静的公园之中,这个区域还没有安装路灯,远处人家的犬鸣时有时无,夜晚的空气有些冰凉,纲吉长呼一口气,将视线投向黑色西装的小婴儿。
“你那个时候的杀意是真的。”
纲吉熟悉这种感觉。
在港口黑手党,纲吉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并不都是些凶神恶煞,或者一言不合就掏枪的人,相反,大多数人都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平时聊天的话题也很普通,但是,那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从容。
和外貌,性格,年龄全部无关。
纲吉熟悉那种,站在跨越过一线后,对于掠夺生命这件事感到从容和坦然的人面前产生的恐惧感。
所以在小婴儿开枪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反击。
“为什么想要杀我?”
纲吉想不出任何自己在这个世界会被杀的理由。
“那是试探,试探你对杀意的反应。”
小婴儿跳上云梯,在上面慢悠悠的走着。
“结果,你的反应严重的超出了一个普通的废柴的标准,我最初的结论被推翻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说过了。”
小婴儿在云梯尽头站定,皮质的靴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是你的家庭教师,负责把你培养成出色的家族首领。”
“作为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
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
细雨开始落下。
不知从何处拿出了把伞的小婴儿就这么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被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的少年静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我记得正统的黑手党是血缘主义,没有血缘的家族成员不可能进入管理层。”
他的这句话并非在否认里包恩。
曾经,在纲吉还跟着黑发的干部工作当兵时候,黑发的干部半带玩笑的处理异国的黑手党和本土的黑手党的利益冲突时,有提到过,纲吉依稀记得黑发的干部面带嘲讽的说只看血统不看能力,扶了废物上台的家族不被吞并才奇怪。
那个时候他没有在意黑发干部的话,事到如今却回想了起来。
他只是在这个瞬间理解了一件事。
“我……有黑手党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