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实在唐突。
玉流徽却已经开始在回答。
“没什么能做的。”他看着缥缈的云雾,声音也那样的淡然,“种花,养鸟,和徒弟们打牌,下棋,看他们练剑……弹琴,发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日复一日地等他回来。”
——这不是得体现自己对剑尊的爱么。
严凌不置可否,只自责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这下想岔开话题,又不知还有什么能聊的,只能保持沉默,气氛就这么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候晏可洋甩着辫子哒哒哒地跑过来,喊着:“房间收拾好了,师娘。你可以去歇息啦。”
“我还不累,”玉流徽道,“我在这里看看。”
风衔青和萧岩搬了茶桌和坐垫出来,几人便在外面品茶看云。
“这云舟能降低一些么?”玉流徽看向严凌,神色有些局促,“第一次出远门,没见过世面……想看看下面的城镇长什么样。”
“当然可以!”不等严凌发话,晏可洋就去找人。
没多久,云舟缓缓降低,玉流徽趴在围栏上,探头往下看,眼里充满好奇。
云雾之下,隐隐能看到沿途的山川河流,城镇村落,却是不能降得太低,免得引起恐慌。
而地上的人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天上这艘巨大的飞船,一个个大呼小叫,议论纷纷,也有眼尖的人看清了云舟垂下的旗帜,认出是归元剑宗的标志,便平静下来。
“第一次出远门,我心中实在畅快,”玉流徽幻化出古琴,“便弹奏一曲,敬于天地。”
说着便十指拨弦,开始抚琴。
船上的人顿时感觉魔音入耳,不少人立刻捂住了耳朵。
叮叮咚咚。
咚咚咚咚。
那琴音之浩荡,震彻天地,地上的人大惊失色,只觉得“如听魔音耳暂聋”!
大家捂着耳朵抬头看向天空,还以为魔神降临,一时间纷纷喊着“难听!太难听了!”
“是谁在弹琴啊?怎么这么难听?”
“应当是剑宗那位剑尊夫人……我之前参加剑尊葬礼时听过,差点没昏过去!”
“什么?剑尊夫人下山了?干什么去?”
“看这路线自然是去曜星会啊!”
……
几个徒弟习以为常,严凌则境界高深,自然能抵挡这魔音,他不动声色地在剑阵上加了一道术法,使得琴音响彻在阵内,不再散出去。
哪知玉流徽很快察觉到了,只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变调,破了那屏障,琴音再次倾泻而出。
严凌担心这琴音吓坏他人,又再次术法约束。
但玉流徽又一次破开。
二人就这么暗中较劲。
直到一曲弹罢,玉流徽眉头拧起:“严师兄是觉得我的琴音很难听么?”
“没有,”严凌神色温和,“只是你兴致盎然,琴音浑厚,荡气回肠,恐会令那些神魂弱者心慌意乱,所以我才适当约束。”
“师娘的琴音最好听了!”晏可洋真情实感地吹捧,“我最喜欢听师娘弹琴,简直心旷神怡,如听仙乐!”
玉流徽叹了口气:“可能是这琴不好。”
几个徒弟一下子哽住,这琴是师尊生前找鲁班宗定制的,堪称极品。就连一向喜欢显摆的风衔青也不敢说自家有比这更好的……
玉流徽问:“世间还有更好的琴么?”
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看向见多识广的风衔青。
风衔青张了张嘴,正要说不确定,但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张旷世珍品。
但他不敢说。
他不敢说,晏可洋却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有哇。”他摇头晃脑,“要说还有什么琴比这更好,那只能是昔日幻音阙的镇派之宝——沧海遗音。”
当他说出这个名字,其余几人皆是神色微动。
只有玉流徽一脸茫然:“沧、海、遗、音?怎么好像听过。”
“师娘肯定知道,六大仙门每一派都有一个镇派法宝,乃是北斗七星星力所化。这沧海遗音就是幻音阙的镇派法宝。玲珑剔透,琴音震荡千古。只不过当初幻音阙被天道覆灭后,那琴就不见了,听长辈们说是被天道回收了。”
“这样啊……那岂不是见不到了?”玉流徽露出失望之色,又瞪了他一眼,“那你还给我说什么?”
“也……也不一定见不到嘛,”晏可洋挠挠头,强行解释,“既然是苍天赐给人间的法宝,我觉得吧,什么时候天道选出了新的继承者,说不定就会把琴赐给他。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笑着哄道:“师娘你好好练琴,说不定哪天就感动上苍了。”
“那我继续。”玉流徽于是又继续拨弦。
严凌温和地看着晏可洋。
晏可洋殷勤地给他斟茶,天真无邪地问:“怎么啦,师伯?”
严凌一脸和善:“没事。”
云舟在叮叮咚咚的琴音中前进。
傍晚时分,一道人影出现在前方。
高空之上有人朗声发问:“云舟之上可是剑尊夫人?”
晏可洋跃上云舟顶部,高声喝问:“何人拦驾?所为何事?”
玉流徽好奇地往前看:“谁呀?”
只听那人冷冷道:“我仰慕剑尊多年,剑尊竟然娶了一个男人为妻!可恶,我要杀了他!”
说着一剑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