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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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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他的身体状况和天赋,也做不来擅长武艺的武士。

赤筑月景生前总是这么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是为什么,复活的是他,而不是其他更擅长战斗的兄弟姐妹呢?

在赤筑月景所生活的时代,虽说咒术呈现衰退之势,但也有各方势力和种族在那时候的日本各地割据和肆虐。赤筑月景自认自己的术式相当普通,咒力也很一般,反转术式只能治愈自己身上的小伤而无法输出治疗他人,就连领域也很孱弱,无法立刻给予被困敌方致命打击。

就这样普普通通,甚至在几个兄弟姐妹和同辈的同族之人里,他一个只会拖人后腿的药罐子,何能何德拥有再来一次人生的恩赐?

甚至为此献上了一条年轻的、不受病痛折磨的鲜活生命。

赤筑月景的黝黑眼眸里一片死气沉沉,像是上个世纪英国雾都的天空。

“像我这种什么也拯救不了的无能之辈……”他,早该死了。

“过分的谦虚是一种傲慢哦,月景大人。”

赤筑月景所用身体的妹妹佐和江,怀里抱着满满一束刚摘下的鲜花,走了过来。那是一捧有着罕见青蓝色花瓣的石蒜花,经由他们族里擅长侍弄花草的族人刻意培育出来的花朵。佐和江的弟弟秀樹正叼着一根棒棒糖,背上背着装满花苗的竹背篓,睁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在佐和江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延续了他们兄长身体生命的亡灵。

“为什么……”为什么不憎恶他?他可是亵渎了一个完好的生命…

“是我和阿秀要感谢您…是您选中了温树大哥作为容器,才让他温树大哥有了咒力,接替爸爸妈妈成为咒术师,又已经被大家宣告无法救治的他,再次活下来。”今年4月刚升上高中的女孩从怀里的那束花里,抽出了一朵又被称为彼岸花的花朵,放到顶着他们兄长面孔的赤筑月景手里,“在捡到我们的爸爸妈妈因为诅咒事件去世之后,温树大哥就是家里唯一的能对付诅咒的人了。我和阿秀没有任何的‘才能’,所以我们家守护封印了妖怪般若的‘楔’的责任,全部压在温树大哥身上。”

“我们没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也看不懂族里灵力提炼的典籍,更没有被神明选中,赐予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只能看着温树大哥一次次带着伤回家,最后被那些咒术总监部派来探查的人重伤,再也无法为了成为咒术师这个梦想而奋斗…”

女孩朝着赤筑月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浅棕色的眼睛在反射了些许阳光后,显得分外温柔。

“幸好,您在这个时候苏醒了…救了温树大哥的命,也救了我们,您是我们家的恩人。”

“我…并没有妳说的那么伟大。”

赤筑月景的身体里不自觉地浮起了一股属于身体原主人的情绪,有些酸胀,有些满足,有些不舍,然而属于小和田温树的灵魂始终没有试图夺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就好像他在亲眼看见弟妹们平安后,便已经彻底放弃活着,没有遗憾了一样。

——为什么小和田温树会没有遗憾呢?

赤筑月景的真实年龄也没有比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大多少,他生前未曾想过死后的世界是如何,未曾设想过死而复生的奇迹,但即便是生命到了弥留之际,他那短暂而平凡的一生仍然有着无法见到自己孩子出生和长大的遗憾,有着未能恢复健康和变得强大的遗憾,有着未能再次回到家乡、救助他们那身心徘徊在那一灭族血夜的父亲,让他清醒的遗憾。

——而这些遗憾,在他苏醒之时,见到墙上那张额头上有缝合线的诅咒师的老旧通缉令后,瞬间化作了对咒术师这一行的厌恶。

“…是吗?我反而觉得,这世界上如果没有咒术师这种高危职业的话,会更好吧。”

赤筑月景想起了继国十真身边那个关系很近的密友,想起了他与家仆逃到近江乡下的时候,他拜入一个额头上有着疤痕的老术师的门下修习咒术,想起了他儿时曾听家中下人们说过,他的生母,那个来自陆奥相马氏的女术师的额头上,也有一处难以愈合的伤口……

赤筑月景心中有个令他恐慌的猜测——他们父子,乃至整个继国一族…似乎从一开始就置身于他那个未曾谋面过的生母,那个古怪的咒术师的阴谋里。

母债子还…在隐隐发现一切的真相后,他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和悔恨呢?

——如果他足够强大、足够敏锐的话,是不是一开始就能发现那个人的不怀好意呢?

「如果,不被期待过的我,未曾出生就好了。」

「如果,作为继国家嫡系里唯一的咒术师的我,早一点发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就好了。」

「这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太相信那个人了,才会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一事无成,什么也做不好的我……大家的死亡,都是因为我…」

“可是我相信存在即合理哦。如果不是您的苏醒,使用了温树大哥的身体,我们村里的大家早就被变作假想咒灵的妖怪般若杀害了。”

仰着头看着他的佐和江,眼睛里装满了整片夜空里的星星,非常亮,闪烁着眩目的光。女孩带着婴儿肥的巴掌大小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天真笑容。

“妳…你们,不觉得我很弱吗?你们不觉得我的术式很恶心吗?”属于小和田温树的黑眸沉郁的看着女孩和她身边的哑巴弟弟,那眸子里隐隐藏着一片死寂的黑沼泽,“况且,温树先生的灵魂已经走进了永恒的沉寂里了,即使我的存在被消灭,他也回不来了。”

世界上的生命源自水,而一切被水吞噬掉的东西便会回归于水,就如小和田温树。

赤筑月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重要,多么伟大的人物,更不认为咒术师这种可以被法师和巫女取代的职业,有多么高尚伟大。

他为什么是咒术师呢?他为什么没有成为法师或是阴阳师的天赋呢?哪怕是觉醒成为妖术师的能力都好啊……为什么,要让他和他的母亲,那个罪魁祸首一样,都是咒术师呢?

“咒力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用山吹夫人的话来形容,咒力就是人类身上无形的排泄物,是身上的污垢萃取出来的更加肮脏的东西。而使用着这些沉渣的咒术师与自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作战,就像是在满是泥泞的猪圈里拿着发酵的屎尿互相投掷,攻击对方的疯子。”

为什么要感谢他?像他这种借由化身肮脏咒物侵占他人身体的术师,有什么好值得感谢的?

“那些咒术师下次再来,就把我交出去吧。”一个死人,就不要再拖累活着的人了,“按照咒术条例,被咒物寄生的人,应被视同诅咒对待…”

赤筑月景想到自己刚醒来的时候,随手驱赶走的咒术师,心情又差了几分…他没有对那些隶属总监部或高专的术师赶尽杀绝,想必那些人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如果再继续停留下去,他会牵连到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们…

“啊啊——”佐和江的弟弟,秀树露出焦急的表情,他学着自己的姐姐抽了背篓后的一支花,塞到赤筑月景手里,手上急切地比画着手语,“啊,啊啊——”

“‘请不要这么说。在我们看来,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目标,都是伟大的。’”

“我觉得阿秀说的很对,月景先生醒来之后,一直没有休息,不但帮我们重建这里的结界,还帮我将逃出封印后化作诅咒的般若祓除。如果‘诅咒’都像月景先生这样温柔,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少很多灾难吧。”

“……即使没有我,津木家的人或氏宗先生的后辈们也会赶过来,将这些妖邪之物清除干净。”有他没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刚好在那里,根本不值得这些人的感谢和收留,“我的能力也只是操控水而已,这个能力在当时族里非常普通,相当常见,我会的变化也很少……”

“我很弱…”没有人会喜欢他这个弱者。

“不是的,您很强。”

女孩真诚毫不作伪的话语,让赤筑月景移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藏在暗红色长发下的耳朵红的鲜艳。

“无论在几百年前还是现代,掌握领域技巧和反转术式的月景先生,都是咒术师里的佼佼者哦。请不要妄自菲薄,拿出点强者的气势和架子呀。”

“我……”

“在我们眼里,拯救了我们,保护我们村子的月景先生,是我们需要一辈子铭记的恩人。”

“不仅是我这么想的,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喜欢您哦。”

“我只是咒物寄生……”

“您不是诅咒。”

“如果这样的您都算是诅咒的话,我们一族世代供奉的摩罗大权现不就是带来天灾人祸的恶神了吗?”

女孩的笑容就像晴朗时海边吹来的风,温柔地拂过赤筑月景心中那汪苦涩无比的池水,推动着波浪卷起了水底生长着的水草,拍打在纪伊熊野浦的白沙上。

他突然想起了父亲生前说过的话。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然而,这份属于赤筑月景的“明白”来的太迟了,在名为「希望」的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前,便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风暴给连根拔起。

赤筑月景还没来得及去体会佐和江姐弟和村民们所说的“受欢迎”,就在那天晚上,这么一个给予赤筑月景鼓励,夸赞他很厉害,带给他一丝萤火虫般微弱光芒的女孩还是死了,与她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死了,死在前来为同伴报仇的咒术师手里。不仅如此,佐和江的村子里那些企图帮助他们姐弟逃离的村民,也在那两个高专术师的手下,死伤惨重。

赤筑月景本来不想杀人的。

他明明已经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自愿和那个去而复返的咒术师直本健离开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对手无寸铁的佐和江姐弟和试图保护他们的村民们下手?

这就是,真正的咒术师吗?是他这个半吊子对咒术师这个身份理解错误了吗?

「——咒术师,真的都是伟大的吗?」

「是啊,而且是很受人敬仰、尊敬的职业哦。」

「所以,不要再说您是该被消灭掉的诅咒之类的话了。」

「我……真的可以吗?」

赤筑月景本来就纤弱敏感的神经,在见到佐和江护着秀树交叠着倒在血泊里,身下散落着被染红的地狱之花时,赤筑月景脑中那根岌岌可危的、已经十分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他做不到。

他已经分不清楚脚下踩着的是那些对他很好,非常友善的人们的血肉,还是已经与地上尘土混在一起的彼岸花泥了。

也许,两种都有吧。

“我果然是无能的人…谁也保护不了…”

孱弱无力到连掌中的那只小小的萤火虫也保护不了,连自己的“弟弟妹妹”…带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糟糕透顶的孩子们都无法保护。

——他最后还是舍弃了小和田温树的外貌,以自己真实的模样,重伤了那两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咒术师,又溺毙了前来支援他们的咒术师。

全身湿透的赤筑月景似哭非哭地瘫坐在河边,手里拿着那两枝已经折了的彼岸花。

“受胎出胎,备经苦厄(注2),众生一切苦厄俱来自‘八苦(注3)’。”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诅咒的话……”

那他就是诅咒好了。

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黑色的洪水自赤筑月景的生得领域内汪洋涌出,化作了曾经看过的巨大浪潮,这黑色的浪潮里藏着一条身形虚幻的巨蟒。

此时此景令赤筑月景想起自己生前的元服礼,他曾遵循祖例带着忠心的家臣和仆从们上了战场:

就在那场海上战役陷入焦灼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条尚未化蛟的巨蛇出现在敌方的阵势之中,自漩涡里出现的巨蛇引来滔天巨浪,当头朝着敌方的战船压了下来。看那凶狠邪恶的模样,似乎是传闻中他们故乡这些年新近供奉的龙神,在传闻里,这位龙神性子阴晴不定,睚眦必报,素来喜欢挑起天灾和人祸,就连每年例祭的压轴节目都是让俘虏们在祭台上互相厮杀一天一夜,活到最后的胜利者则成为献给龙神的供品。

似乎是察觉到了赤筑月景的目光,那条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伊勢湾的狰狞海蛇,迅速地转动那颗长满尖锐鳞片的蛇头,祂的口中露出残留着血丝的森白獠牙,牙缝里卡着一只仍在挥舞着手上断剑的手臂,朝着躲在断崖上的赤筑月景一行人看来。

蛇目和赤筑月景眼眸对上的那瞬间,雾蓝色的海蛇正好掀起一股不小的浪潮,在漫天的水花里,揉着眼睛的赤筑月景恍惚看见了那双颜色与自己一样的巨眼褪去了暴虐,自深处浮现人性化的情绪。

龙神卷来的波涛让赤筑月景所乘坐的战船剧烈晃动,一同参与战役的敌我双方都有人落了水,被海面下的暗流卷走,有的幸运得救,有的则是沦为水下生物的美餐。

当赤筑月景救起一个落水的侍从,重新往远处看去的时候,那条饱餐过后的巨蛇已经消失了,海面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敌方落水的武士们所在的位置大多靠近那个海漩涡,不到几秒便哀嚎着被漩涡卷入了水底,失去踪迹。

赤筑月景揉了揉莫名酸胀的眼睛,只当是海水的影响。

……大概是他眼花了吧,这种血液是冰冷,本性暴虐残忍的恶神,怎么会温和的注视自己的食物呢?他怎么会有对方是刻意来拉偏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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