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真所谓的不擅长接近战,指的是他在赤手空拳时与九十九由基或五条悟这类白打的佼佼者们交战时的“不擅长”。
——前世作为武士的虎杖悠真,所学的技艺全部是为了战争和更好的杀人而服务的。
要么以刀杀人,生存下来;要么以刀切腹,迎接死亡。这就是这片土地古老而野蛮,好狠斗勇而不尊重生命,具有强烈的非人性的特色职业。
正当虎杖悠仁与吉野顺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年级教室之时,校长办公室内的校长夜蛾正道分别收到了管理日本皇室日常事务的宫内厅和总监部发来的消息——
“什么!有不明人士破开皇居结界,宫内厅职员和护卫全部被杀,两位亲王重伤昏迷,小皇孙和三笠宫的两位女王被掳走,生死不明?”
“入侵者只有…一人?”
“让我们派出特级术师去营救?不可能!我们咒术界并不介入这种事情。”众所周知,现存的皇室在战后只是被全日本供养着的吉祥物和象征,又或者是某些人的精神支柱,皇室不仅没有什么权力,还过着相对其他国家的皇室来说较为拮据的生活。但尽管如此,在现任天皇年事已高和皇室男性成员稀少的情况下,被皇室和某些守旧国民们盼望了数十年,小皇孙这个独苗的诞生,几乎成为这些人的掌上明珠。
——但这些人只是“非术师”,没有实权也没有钱的皇室在总监部和咒术家族们眼里,就像烂尾楼上挂着的褪色售楼横幅一样,看着唬人,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更何况现存的特级术师只剩下三名,其中九十九由基正在薨星宫守护天元,乙骨忧太要参加死灭洄游,而刚醒来的五条悟正在家入硝子处检查身体,清理余毒。他们咒术界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大张旗鼓的寻找所谓的“日本皇室的希望”。
但小皇孙在这个危急时刻与两个堂姑被某个不明人士给带走…
会是那个活了千年的诅咒师或是他的同伙,又或者是新出现的这些咒术师们做的吗?
夜蛾正道重重地挂掉这个令他不悦又不安的来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下胸口那股的郁闷之气。他这才看向战战兢兢地抱着一大叠报告纸,站在门口张望的伊地知洁高。
“悟呢?我不是打电话让他来一趟?”——这都多久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五条先生说,他去找送男朋友的礼物了…”
“京都那边的虎杖悠真吗…”夜蛾正道掩盖在宽大墨镜下的眉眼深深地皱起,划出深刻的沟壑,“伊地知,已经告知隶属高专的咒术师们避开广岛结界了吗?”
虽然五条悟再三声明不需要刻意去回避立场不明的虎杖悠真,但夜蛾正道始终保有一丝疑虑。
再怎么说,就算他曾经是五条悟的老师……他毕竟不是五条悟,也早就过了不管不顾,无所畏惧的年纪。
干这行的咒术师还是要谨慎一点比较好,才能活得久一点。
“虽然有些人还有点疑虑,不过总算是都协调好了。”伊地知洁高的眼底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眉宇间萦绕着明显的疲惫和不安,“不过高法田先生昨天和在和歌山高野山地区驻守的赤筑一族的神官们起了冲突,同行的直本先生被突然暴涨的河水给冲击,重伤。赶去支援的朝仓先生被赤筑一族的人拦下。对方是一个具有操控水流术式的少年。”
而高法田升市的同伴直本健被纪之川的洪流冲击,也是那个少年做的。
伊地知洁高从手里的资料夹里,翻出了朝仓凭借记忆画下来的人像素描画,递给了夜蛾正道。那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穿着打扮很有时代感、活像大河剧里走出来的白衣少年。
吸引夜蛾正道的是,那个一脸病容的少年有着一对长梭形的瞳孔,而他的眉宇间也让他有些许熟悉感,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
数十分钟前——
10:00
东京都千代田区,原地下铁丸之内线「大手町」站
被天元和高专一方认为已经进入了广岛结界的虎杖悠真,此时却反其道而行之,出现在了咒术师们最关注的地方,东京。
虎杖悠真独自行走在地铁已经停运数日的轨道上,他一手一个,分别提溜着一男一女,这是他选定的祭品,拥有“人柱”资格的皇室中人。
对虎杖悠真百般猜测和提防的咒术师们也绝对想不到,虎杖悠真会在这个国家政/权几乎已经完蛋,所有一切停摆的时候,对人数少的可怜的皇室下手,找皇室的“希望”麻烦。至于入侵皇居结界,伤害或杀害其中被保护着的皇室成员及其亲眷,这种事情对虎杖悠真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毕竟在异世界之时,他已经做过杀掉那个世界的天皇,将其“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当作傀儡摆弄的事情了。
一回生,二回熟嘛。
“和鄙人那些手下或前同事相比,我可算不上什么无脑弑杀的人。”
“只不过…”从古至今,总有那么一些看不清楚形势和痴心妄想的蠢货。
就当作他在提前“为民除害”吧。
虎杖悠真可不希望有类似鬼杀队成员那种不识相又乏味至极的小喽啰接二连三地打扰自己,那些成天围着他打转,觉得他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崽的乖狗狗们,已经够让他烦了。更何况,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那些闻着味道不错的人类们,足够忍耐了。
他可是在某些时候相当遵守与人类之间的约定的类型呢,要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不去追猎那些小点心,眼睁睁地看着甜美的味道离他越来越远。真是令他心痛啊。
“呀嘞,说起来,猎杀或挑战并吃掉强者,从而让自身向更高层次迈进的感觉很好哦。”
这就是虎杖悠真前世今生都喜欢猎杀强者的原因之一。这是他独有的尊敬对手和强者的方式。
“呜呜呜——”
“请安分点吧,鄙人只是要借用几天您的身体而已。”
右手那个被白布塞住嘴的少年发出哀鸣,已经被虎杖悠真刻意拔了舌头,又挑断了四肢关键韧带的他,完全没有挣脱出来的可能性。少年因为剧痛而让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任谁看了也难以想象少年以往都是以呆滞木讷的模样示人。
虎杖悠真对这个12岁的少年的哀求和眼泪,并没有丝毫触动。
他有些嫌弃地瞥了眼这个脑子看起来不灵光的小皇孙。
他可不是那种什么人都能下口的鬼,这个小孩一看就知道,他的脑子尝起来味道糟糕。
“求情或咒骂都没有用得呀,鄙人并不在乎这个呢。”
“虽然本来的目标是您的父亲的,但…作为容器的话,还是年轻一点的比较好吧。”
虽然选定这个皇室的独苗苗作为祭品,也有因为对方的名讳汉字与他家的小粉毛一样的缘故。但虎杖悠真并不认为自己是占有欲过剩,又或者是因便宜弟弟的态度令他不愉快,在没法“恶狠狠”的欺负一番的情况下,以至于他自动迁怒到有着同样名字的无关人士身上。
“想要让孩子‘悠然地走过长久的人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您说是吧,女王殿下(注2)?”
虎杖悠真的左手抓着的是少年的姨母,一个画着黑色全包眼线的三十来岁女性。不久前袭击了皇室的赤坂御用地(注3)的他,本来看在其祖父生前还算有点良知的份上,没打算对这个女人下手,只不过在见到女人拿起刀剑架上装饰用的小太刀,试图抵御他的时候,他不由得心血来潮地试了一下这个褐发女人的成色。
只是……
“好弱。”真是浪费了那把好剑,那可是百来年前某位名家生前的最后之作,刀身还有漂亮的菊水纹呢,“以妳来担任‘人柱’的话,那个麻烦的女人会看得上吗?”
机会只有一次,还是要慎重点好。因为疏忽导致被嗅觉很好的大猫给提前找上门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虎杖悠真仍然记得曾经的同伴们的愿望,因此,即使已经不再背负着“继国”之名的他,也愿意去实现他们曾经的梦想之一。
毕竟…虎杖悠真还是很注重曾经向同伴们承诺过的东西和目标理想的。
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特级过怨咒灵的平将门虽然两次都被人类诛杀,导致平安朝数十年致力于剿灭其直系男嗣,但他的长女春姬所传下的后嗣,直到先代都很繁荣。春姬的血一直流淌在以相马氏为中心的秩父平氏的体内,就连大正天皇身上也有她的血。
这也是虎杖悠真在数月前的异界之旅时,在沦为他的傀儡的大正天皇身上证实了那个传闻:——将门公的后人最后拿到了祂生前想要的位置,达成了皇室与平氏的和解。
“鄙人也是从那时候才明白,为何前世多次想将那对父女给拉下来,却总是拉来一些乏味的让人瞌睡的虫豸。”
虎杖悠真呵呵笑了几声,表情微妙。他所说的“虫豸”,分别指的是前世的他分别选了相马藩所在地和房总半岛,试图复刻兴世王将平将门复活并制作成蛊的仪式,将灵魂已经在高天原的平将门和随侍泷夜叉姬给拉下来,再次降在祭品体内,实现复活——然而降下来的分灵一个是与五条悟有指引之缘的平月都,另一个则是被平氏后裔血液吸引而来的大妖、曾经是人类的泷夜叉姬之弟平良门。
然而,直到他前世临死前清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他都没能找到第三个具有“人柱”资质的人类。
反倒是他这辈子在异世界时,选定了皇室的御苑作为大本营,巧合之下才发现了太子嘉仁、后来沦为他的傀儡的大正天皇成为平将门容器的资质,远超于千叶氏和相马氏。
“——有什么比有着祂自己的血脉的皇室中人,更适合用来盛放那个龟缩在高天原里的老家伙的灵体和意识呢?”
接下来的话,便是选择合适的仪式地点了。
至于会死人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谁不会死亡呢?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