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点开一集最近在看的纪录片,以此打发时间。
日头渐渐偏斜。
楼上偶有激烈的争执声。
好在,没摔东西,人也没直接闹得不欢而散。
她便戴上耳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二楼大厅。
被特意腾出的宽敞空间内,父子谈心刚进行到一半,裘文东忽然瞥了眼窗外的天色。
“怎么了?急着回去?”
裘克凡饶有兴致地调侃。
对上他爸了然的目光,裘文东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窘迫如昙花般在面上稍现即逝。
“那行。”
裘克凡收起意犹未尽,“反正咱们父子俩如今也相认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叙旧。”
“你走吧。”
相处久了,裘文东不知不觉传染了路里一紧张就会做的小动作。
“爸。”他浅浅抿唇,声音发涩,“再见。”
“…再见,儿子。”
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
八卦之心再也按捺不住,裘克凡动作利索地跨过诸多阻碍,悄然临近窗沿。
将纱帘撩开一角,眯眼朝外探去。
赶巧,裘文东正牵着女孩走出楼宇。
在自己面前总是端着说话的青年,在喜欢的人面前,周身寡淡的气质立即变柔和,一举一动尽是溢于言表的在乎。
而被他拉着手的小姑娘个子不高,五官也稍许稚嫩,但笑起来,配上脸颊上未消的嘟嘟肉,有种幼态十足的可爱。
夕阳艳丽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拉长的影子相互交叠,绘成一副尤其美好的画面。
放下帘子,裘克凡背过身,不由笑骂一句,“臭小子。”
下手还挺快。
擅闯仪器厂的事还有后续。
被发现的当晚,警方恰好撞破上一任领导倒卖仪器的不法罪行。他们也算阴差阳错将功补过了。
于是,在郭斌的帮助下,有关七人校方都不再追责,有处分的撤销处分,裘文东的学生会副主席身份也予以归还。
但当事人并没有接受。
裘文东借口要忙学业,将摊子留给了前来接任的新人,自己则拿空闲时间新老校区两头跑。
随之,脸上的笑日益见多。
路里很高兴他能有这样的变化。
压在对方心头的重枷消失了,而她,也该去解决困锁自己整整十年的问题了。
那多推开美术教室的门,见他妹正沉浸在制作石膏马中。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路里抬头,笑容自然浮现于面上,“哥。”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那多将手里的信封递过去,“你肯定喜欢。”
路里接过,拆开,是张飞往巴纳的单程机票。
“怎么样?今天报社抽奖,我中了大奖,你看,还是头等舱呢!”那多将准备好的那番说辞拿出来,“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巴纳吗?多好的机会啊。”
“来来来,回家收拾东西,我学校的假都给你请好了,走。”
“……”
路里伸手制止了他的急不及待,扯唇,眼眶微湿,“哥,照顾我是不是很累。”
那多没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爽朗一笑,道:“你这小屁孩,照顾你我有什么累的?”
“如果…”路里仰头,“如果当初你没把我带回家,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那多一怔,蹲坐下来与她平视,“你瞎想些什么呢?我肯定把你带回家啊。”
“再说了,即便没有哥,你也是人见人爱啊。”她哥语气真挚,“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了。”
怕她钻牛角尖,那多一一举例,“你想啊,你郭叔、席磊、你同学,哦,还有裘文东那小子,不都很喜欢你吗?”
“对了。”他眼前一亮,“还有咱妈。”
却不想,好不容易表情缓和的女孩闻声敛容。
“妈,从来没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