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张将腿搭在斯莱特林的长椅上,向后靠在铺着墨蓝桌布的餐桌上,仰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被拦下的汤姆,他身后的朋友义愤填膺。
但春张视若无睹,她慢悠悠地提出过分要求,
“我不想看到你,否则我没有胃口。”
春张向礼堂口扬了扬下巴,不言而喻。
即使春张的态度极端反转,汤姆依旧好脾气地说着道理,疏离客气,
“我想我有权在这用餐。”
“不,你没有权力,”春张见好言劝不动,收回腿站了起来,正好挡在汤姆前面,有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就像你没权力将两人共有的挂坠私赠她人,只是为了一时逞强。”
看着汤姆惊讶地低下头,春张心里痛快极了,她绕起肩上的披发,笑盈盈地说着无法拒绝的话,
“讨人欢心总要付出代价,让我想想……就这样吧,我讨厌瞧见你,你最好躲着我,无论是用餐还是图书馆。”
春张还故作大方地为汤姆考虑,用着商量的口气,
“但你说得对,你有权用餐,只是这时间得调整一下,等我吃完吧?”
汤姆没再说话,他深深看了春张一眼,转身离开。
明明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可春张就是不痛快,被羞辱的人没有出现半点情绪扰动,反衬得她无能又疯狂。
春张朝着汤姆背影大喊,企图获得该有的反应。
“对你来说可不是难事!!就像之前那样!”
但汤姆脚步没有停顿,就像往常一样离开礼堂,春张连这点可怜的快感都被剥夺。
春张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想,至少能叫那可恨的家伙远离自己。
春张想要假装无事发生,她重新入座,拿起了刀叉,作为手的延伸,银刀尖将细微的动作放大,颤抖不停。
但多诺霍夫还在为汤姆打抱不平,
“你怎么能这样!你简直太刻薄了!你利用汤姆的善良羞辱他……”
“善良!”春张猛得转头,讥讽地看着他,“这也是一个斯莱特林该有的品质吗?哈,真是见了鬼。分明是因为力量与财富,虚荣与慕强,你们才围绕在他身边,难道会不清楚他的本质吗?还像个一年级学生一样被他蛊惑。”
春张变得分外毒舌,她扫视围绕身旁的银绿院徽,
“如果你真心相信这套理论,我甚至怜悯你,你连亲信都不是,就糊里糊涂为他卖命;如果你知道这不过是顺手的道德武器,那你怎么好意思,用这虚假的借口指责我?你就该愿赌服输,承认同等道德败坏下,你们的头儿,他输给了我,就像魁地奇输给拉文克劳一样!”
“你……”多洛霍夫气急了,口不择言,“拉文克劳的宝石本不该领先,你放出了游走球撞裂了汤姆的肩胛骨,还是你,打晕了,唔,唔……”
诺特和罗齐尔捂住了多洛霍夫的嘴,压制住他的挣扎,齐心将他往后拉。
“是吗?”春张连顾忌都没有,保持微笑,恶狠狠切着羊排,隐隐透露出疯狂,她反唇相讥,“你甚至都没有证据。”
面对一贯嚣张的斯莱特林众人,春张口出狂言,
“我要是你们,这段时间就会老实点,因为我心情很不好,你们的头儿又被我捏着把柄,没法和我作对。就比如,斯莱特林扣10分,因为聚众闹事。”
话还没落,沙漏中的绿宝石就哗啦下落,多洛霍夫彻底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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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十几天,春张和汤姆的矛盾彻底白热化。
随时随地,春张总能刁钻地找出斯莱特林的扣分点,而汤姆呢,似乎真如春张所说,被拿捏住了把柄,没一次与春张展开正面冲突,只能在毕业之际,重新充当起加分的主力。
绿宝石的沙漏落落升升的,动态平衡在原有数值。
“你不能这样,只针对斯莱特林,”去图书馆的路上,米勒娃劝说春张,“这太过分了。”
春张不以为意,“我又不是乱扣分,每一条都写在校规里,只是以往,只要不过分,我就视而不见。”
“就是,”特里劳尼也赞同春张,“他们那群家伙早该管管了,在学校里横冲直撞的!再说,壁炉的火焰告诉我,拉文克劳将再次获得学院杯。”
得到认同,春张激动地和特里劳尼击掌,调侃道,
“你要不再问问星星呢,指不定今年魁地奇也是咱们夺冠!”
“不可能,”米勒娃晃动手指无情否决,“只要我还是格兰芬多的队长,我就会抓到金色飞贼。”
“我毫不怀疑这将成为现实,”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虽然无法挽救海格和穆迪的扣分,但至少差距不会那样大。”
“邓布利多教授!”三人转头,惊讶叫出声。
“但愿你们都有好好练习今天的作业,N.E.W.T考官可喜欢了,”蓝底星星袍子的邓布利多笑着说,他转向春张,“介意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当然不。”春张忐忑不已,那些报复行为并不能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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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张将羊皮纸逐渐展开,眉头越皱越紧,这是她曾向汤姆说过的情节,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请求,但展现在信中的却过度夸张与渲染。
这样狂飞的字迹与华丽的文风,让春张想起了一个人,丽塔。
“是,是的,”看到最后,春张抬头,不情愿地承认,“主体是没错,但有些用词……”
扶手椅上,邓布利多忽然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就像一个怕冷的老人一样,弓起身体深深陷入椅内。
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才恍惚回神,
“真是非常感谢你,实在不该耽误你,在这个时候,你或许还有许多论文。”
“教授,您似乎对此怀疑。”春张察觉出疑点,忍不住说出口,“当然,这是合理的,这描述有些过分夸张,可如果是这样,您干嘛让我来检查呢?我的意思是,就是您请我叙述的。”
“不,”邓布利多意识到汤姆对起始双方都撒了谎,却并没多意外,或者说在真相面前不值一提,他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个小孩的恶作剧,“是汤姆给我的,他似乎认为我在故意和他作对,因此存心报复……老实说,他成功了。”
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汤姆利用,春张内心一角无声崩塌,她甚至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原来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记忆,去打击一位为他着想的老者,所以才会格外的温柔体贴,那些她以为的,一步步沦陷的爱意都是假象。
她是赫普兹巴夫人,春张想,不,她比赫普兹巴夫人还要愚蠢,不仅丢了自己的心,还被蛊惑着成为他的刽子手,伤害自己尊敬的人。
“这只是绝不会发生的可能,”春张已经对痛苦感到麻木,她劝说着邓布利多,“可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
“我知道,”邓布利多无奈地笑起来,“我一直心怀感激,我知道你们彻底改变我的轨迹,知道无法回报,但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截然不同。”
“我一直引以为傲,上天赐予了我非凡的智力,但事实就是,人无法想象自己未曾经历的事,我们在过去的记忆力凑凑减减,拼成对未来的预计。”
“但这不是现在的格林德沃的错呀。”
尽管现在的那个家伙也够讨厌,春张想,但她得公平地说,和原本杀人如麻的纳粹相比,现在的格林德沃要顺眼的多。
“我知道,我不是在生他的气,”邓布利多心平静气,冷静的可怕,“我只是无法原谅自己。”
“那一场失控的决斗,如果没有你,没有汤姆,安娜将会死亡,这是一件严肃的有预料的事,即使当时的我也不该轻易放过。”
“但安娜没有离开,感谢梅林!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也冲淡了我对这场决斗的认知,生或死会彻底改变性质。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自己,甚至重蹈覆辙,过分轻视了安娜和阿不福思曾有过的危险和痛苦,和盖勒特成为情侣,结婚,生活。”
“我没法面对安娜和阿不福思,为我强迫他们,与让他们遭受巨大痛苦的凶手共同生活,我也没法面对盖勒特,因为深刻地明白,这不是他的错。”
“但事实就……”
“阿尔!”格林德沃冲了进来,他狼狈不堪,满身煤灰,可以想象一路上有多少探究的目光,但他只不管不顾,为了心中的痛苦困惑,向情人寻求一个答案,“快半年了,不回猫头鹰,不见面,甚至连圣诞都不见,我不明白,就算要分开,你也该给我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