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还在沉睡中,白色亚麻床单被庞弗雷女士掖得严严实实,他的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被时空乱流割开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
没有什么被魔法隐藏的伤口,那些过多的出血量被庞弗雷女士归结为个人体质原因。
一切就这样平稳而意外、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春张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分明前几天通缉都是不值一提的消失,在时间紧迫的步伐下,他们在几十天内痛苦焦虑,被迫抉择,仓促应对庞大反复的逻辑链,企图改变由无数系统交织、事件影响的现实。
而现在,却躺在窗机明亮的医院,受到良好的照顾,甚至作为毫发无伤从时空大门出来的人,春张还得按时去上提高班的课,连探望都是在下课间隙完成。
混乱无序的过去和现在形成了陡然割裂,却无缝衔接,春张除了感慨时间力量的强大和无可撼动外,仍有许多疑惑,她不明白事情是怎样兜兜转转回到原地,汤姆消失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是否与现在的结果有关?
但知情人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被请去魔法部召开紧急会议,评估三强争霸赛继续举办的可行性,而汤姆又因为药效还在沉睡中,这问题短时间内是无法得到解答了。
五分钟的探视眨眼结束,春张从手袋中拿出转交的礼物,并尽量将它们塞进床旁的小柜子上,那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由糖果、鲜花和信件组成,表达着汤姆朋友和崇拜者的关心。
春张出门时与鼻音浓厚的一家人擦肩而过,他们还穿着厚厚的大衣,在这个季节显得格外扎眼,为首的女人正和庞弗雷夫人交涉,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一旁不是很流利地翻译,
“庞弗雷女士,这是威克多尔的家人,没错,请求探望……”
“威克多尔太太请求多一点探望时间,”索玛一直等在门口,见到春张探究的目光,为她说明情况,“但庞弗雷女士认为人数太多了,不利于病人恢复。”
她们没再逗留,打扰威克多尔家人和庞弗雷女士的交谈,而是安静地离开了医院,走出城堡,漫无目的的闲逛,身旁不停有激动地谈论第二项比赛的学生走过,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太阳的照射,湖水黑灰一片,沉闷寂静。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来到了霍格沃茨的边缘,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及近传来,雨点淅淅沥沥打在草地,并不一会儿,雨滴变得密而重,将霍格沃茨的一切打湿。
大雨将春张两人赶进木桥,披头盖脸的大雨让两人狼狈不堪,互相对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互相用烘干咒烘干对方的衣物,谁都没有说话。
“对你的忽视,真抱歉,但我仍希望我的解释能得到你的原谅。”
春张忽然出声,在确定汤姆脱离生命危险后,她终于有精力去处理她和索玛的感情问题,今早在米勒娃的提醒下,春张才发现她对索玛的冷落。
插叙的穿越让春张多出了一段时间的经历,这是索玛所不知道的,春张却没有注意到横亘在两人间的信息壁垒,理所当然地假设索玛能够理解。
索玛红了眼眶,等待着春张的解释,在他的视角里,这真是无比奇怪而委屈的事了,但他无法立即逼问明显有着重重心事的春张,仅仅是为了他的感受。
春张来回踱步,企图将她的变化说得合情合理,同时又跳过那些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现象,
“我想你一定有疑问,关于我为什么变化这样大,明明进入大门前还非常讨厌汤姆,却在出来之后无比担忧汤姆,以至于拥抱他,在你看来只不过前后半个钟头的事。”
“但请别这样看待,这前后的变化并非是连续的,中间隔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
“什么意思?”这显然是超出索玛认知的。
“那大门是时空之门,我们穿梭了时空,去了1899年一趟,在那儿我们借宿在邓布利多教授家,相隔了一年半才找到回家的办法。”
春张选择性地略过了阿利安娜和梅洛普的情况,默默然涉及到邓布利多的隐私,而梅洛普——则是春张也无法解释为何一切仍是原样,
“老实说,刚穿进大门时我气愤极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同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到了邓布利多教授家,我也同他冷战了很久。”
这是实话,甚至美味的中餐都没有让春张选择原谅,但时间可以,汤姆的选择可以,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他做了件好事,”春张着重强调,以防索玛不信,拉上了邓布利多作证,“你可以问邓布利多教授。这改变了我的看法,或许我不该只凭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去认定一个人的品行。”
“而我之所以紧张关心,以至于忽视了你的感受,是因为他因此选择牺牲自己,而我作为监督他长大的人,不可避免的需要承担责任,因为这看上去像是教唆他人自杀,尽管我做的只是引导向善而已。”
道德困境的为难让春张再次感受到了焦虑,她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并不断地撕咬唇上的死皮,
“总而言之,他有很大的概率会死亡,而我不想要这个结局。一进一出,已经过了许多天,情况截然不同。”
索玛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着春张,他靠着栅栏,盯着前方的木板,不知在想什么,间隙中是因为暴雨而汹涌浑浊的河水。
春张以为索玛认为她在说谎,故意说出并不在场的邓布利多,只好绞尽脑汁想出一个他真实瞧见过的证据,
“那个报纸,你还记得吗?自然巫术,我看到这个报纸后,脸色非常不好看,你还提出要送我回去来着。这是因为我瞧见汤姆的名字了...”
“所以你们穿越回了四十年前?还是一场无许可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