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待到视野足够清晰时,所看清的景象却让太宰治如坠冰窖。
这景象该如何描述?
扭曲?抹杀?抑或是擦除?
太宰治的大脑一片空白。
无形的力量施加于人偶的躯体之上,在最严重的地方,人偶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
而太宰治明明看见阿散明明在痛苦的呻吟,几步之外的他却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捕捉不到。
他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伸出手想抓住阿散。
却扑了个空。
就如同他依然捕捉不到阿散的声音。
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扑空的双手,恐惧和焦急前所未有地袭上心头。
但下一秒,当他抬起头,看见人偶艰难地嘴唇开合。
太宰治会唇语,但哪怕他不会,他也依然能看懂,阿散在说什么。
“太、宰……”
于是一切情绪都转为极致的愤怒。
“我不允许!哪怕是神也不行!”他死死盯着眼前自己触碰不了的虚弱存在。
“人间失格!”
异能的光芒在主人的意愿下前所未有的炽盛。
这光芒照亮了一切,也仿佛驱散了一切。
而这一次,他没有扑空。
随着耳边有熟悉的虚弱呼唤重新响起,太宰治直到确认阿散曾被侵蚀至透明的那部分躯体恢复正常,才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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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港.黑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跟走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太宰君,身体好些了吗?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啊,工作汇报晚点没关系的……”
“森先生,”太宰治重重咬着这个名字,脸上是虚伪的笑意,“事到如今还要装吗?”
森鸥外叹了口气,紧接着又重新笑了起来:“是太宰君你的话,没可能看不穿,但是我总想着万一呢?”
“给mimic泄露织田作家的住址,还有阿散手机里干扰信号的病毒,都是你做的吧。”
森鸥外一点遮掩的打算都没有,非常痛快地承认了,连带着还感慨了几句:“虽然我有猜测过,但还是没想到啊,那样恐怖的实力。”
他就像是在说什么新鲜的趣闻:“你后来有去看过吗?那里现在只剩一条十几米的巨大地裂了,也还好那地方够偏僻,所以就结果而言,除了mimic,谁也没受伤。”
“为什么。”
“解决mimic,就能从特务科手里拿下异能经营许可证,也算是笔好买卖,不是吗?”
“原来如此……”但这并不能完全说服太宰治,“就算这样,你做得太多了,病毒多余了。”
“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一定要掏出来讲吗?”森欧外打量着太宰治的表情,叹了口气继续道,“没办法,这位子我还想安稳坐几年。你可比当年的我威胁大多了,毕竟我当年可没有那么忠心又实力强大的帮手,忍不住想试探一下深浅也很正常吧?”
“不过真的说起来的话,他可以说是个意外,嗯,不过对我来说算意外之喜?我本来就只是打算激织田作去解决mimic的。”
“你托他多去看看孩子们。”
“你知道啊?”森鸥外摆了摆手,“虽然我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但这种程度的暗示,只能说明他们自己运气足够好而已,不是吗?”
座机叮铃铃地响起。
森鸥外也不管太宰治的反应,当即接起。
“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也该离开了。”森鸥外对太宰治道。
“怎么?我能活着走出港.黑大厦?”太宰治冷冷地阴阳怪气道。
“当然。”森鸥外温和道。“虽然你未必信,但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的命。不过现在看来,阿散大概也不是很信我就是了。”
“我难道在你们心里是一个很喜欢杀人的人?”森欧外叹了口气,“真令人伤心啊。”
意识到森鸥外话中含义的太宰治睁大了眼睛:“阿散来了?”
但是他今天从异能过度消耗导致的昏迷中醒过来时,阿散还在昏迷着呢。
他原来已经醒了吗?
阿散确实醒了,只是和太宰治想的怕是大相径庭。
那股奇怪的力量对他的损伤过大了,还偏偏是在他战斗力竭之后,挥出那一刀榨干了他体内所有的能量,以至于到后面他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现在他挣扎着短暂地清醒,只是这状态怕也是维持不了太久……
他望着眼前一众如临大敌的港.黑成员:“我只是来接太宰的。”
语气很礼貌,手上提着的刀当然也是好刀。
于是等太宰治下楼,就看见阿散抱着刀,一个人站在门口,而港.黑大厅里黑西装们来来往往,仿佛和平时一样工作着,如果抛开他们僵硬紧绷的神情的话。
人偶显然听到了他来的动静,扭头看了过来。
不再有力量阻隔,不像昏迷前那样虚弱,如同每一个过去普通的日子里一样,阿散呼唤着他的名字。
一瞬间大厅的嘈杂声响仿佛消失一般,太宰治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直跳。
喜悦,也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