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年神社参拜大概是最热闹的一次。

而参拜的队伍也因为有织田作以及他的五个孩子加入变得空前壮大。

虽然真要细究起来，他们统共也没正儿八经地去参拜过几次神社，毕竟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织田作，其实都没有新年去参拜神社的习惯。

阿散倒是对这种习俗挺感兴趣的，只不过每年这个时候去神社的人实在太多，他看过一次满足了好奇心，这种兴趣也就打发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比起去神社参拜，太宰治大概更喜欢拉着他去河里漂流。

当然，最开始被阿散严正拒绝了，大冬天的去河里，对于人类来说太容易生病了。

“而且明明太宰也不喜欢被冻着吧，冬天跑出去入水的频率都明显降低了。”

“欸——那这样的话，不如阿散替我去吧，这样就没事啦。”

“……这也是可以替的吗？”

“呦西，那就这样决定啦，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我就是阿散啦……”

后来人偶直到入了水，隔着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面去看正坐在岸边看着他的太宰治，都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种角色互换的局面的。

不过这也没那么重要。

缺少氧气对人偶无关紧要。

阿散吐出最后几个泡泡，不自觉看着它们颤抖着上升，然后破碎。

水下看水上的一切都是遥远的，悠悠荡荡的色彩和朦朦胧胧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太宰治平时常见的景象了。

想到这，阿散又看向岸上的太宰，也不知道他每次在这种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的太宰治会想什么，不过眼下的这个太宰治显然很兴奋。

水下看水上的太宰治是影影绰绰的，连带着他在岸边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他听见太宰兴奋地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感觉怎么样阿散？入水真的超清爽超棒的吧！”

“啊，你不吐泡泡了欸，是氧气吐完了吗？还好你不需要氧气……”

“……”

阿散下意识张了张嘴想回答，就感觉到口腔涌进了冰凉的河水。

他眨了眨眼，就算是人偶也是没办法在水里说话的。

于是阿散动了动身体，想浮上水面。

他刚有动作，就被眼疾手快的太宰治给阻止了。

他伸手轻轻压了压还在水里的阿散：“再等一下吧，差不多也要到时间了。”

什么时间？

阿散在水里困惑地眨了眨眼，他伸手抓住太宰治的手。

那双手自最开始轻压了一下，传达完主人的阻拦之意后就松松地搭着人偶的肩膀。

阿散控制身体下沉了点，轻轻推了推太宰治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也带点让太宰治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就他这姿势，阿散真的很担心太宰治等会一个不小心掉水里去了。

太宰治不知道懂没懂，反正他没收手，转而开始倒计时。

“三——”

阿散捏了捏太宰治的手，表达自己的疑问。

“二——”

被捏的手却仿佛不甘示弱，对着阿散的脸捏了回去。阿散抬头就能看见太宰治满脸的笑意。

“一——”

“砰——”

有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人偶当即就被吸引了全副心神。

阿散没怎么看过烟花。

横滨之前不太平，在□□不分时间地乱斗，连生存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时，基本没什么人有心思放烟花。

也就是这两年，时局总算平稳了些，才有了今天的烟花。

一簇又一簇烟花冲上夜空，留下最璀璨夺目的光彩。

这盛大的一幕为波光粼粼的水面所晕染，成了一番朦胧的美丽，让人偶看得入了神。

水下说不了话，所以他兴奋地拉了拉太宰治的手。

然后下一秒就被太宰治反扣住手猝不及防地拽出了水面。

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就鲜活起来。

失却了水下安静的朦胧，烟花升空的炸响此起彼伏，那在最高点所绽出的绚丽极富冲击力地霸占了人偶全部的视野。

“怎么样，做“我”的感觉？”

烟花的声音很大，太宰治的声音很轻。

换个人来大概是听不见这句话了。

但人偶可以。

注意力被拉回，阿散扭头看向太宰。

太宰治笑得很浅，先前那种带点幼稚的兴奋感已经淡去。

“水里很安静呢，而且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透过水面看见的烟花也很漂亮！”阿散难掩兴奋，答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果然现在这样看烟花，感觉也超级棒！”

“看起来更真实更有冲击力？”太宰治插着兜仰头看了看头顶盛大的烟花秀，变化的烟火映着他捉摸不透的眼。

阿散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

“也是。”太宰治短促地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回人偶，却较之前温柔许多。

才从水里上来的人偶湿漉漉的，看着就跟太宰治第一次捡到他那天时一模一样。

哦，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那时候的阿散还不会缠绷带。

太宰治又想起刚刚。

在水下的人偶非常善于保持平衡，所以不太有动作，在最开始吐完那些个泡泡后，就更加没动静了。

一动不动静止在水中的身影映在水面上，只随着江水的流动而波折。

朦朦胧胧的，像故事里水中常有的美丽妖精，充满着不真实感。

虽然神造人偶这身份大概说出去也不比水中妖精多几分真实性。

不过要太宰治评价的话，他捡到了阿散这件事，才最是如水中泡影那般虚幻。

想到这太宰多少有些被自己的想法逗乐，毕竟，不论看上去说出来多虚幻，这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事实。

现实就是，当初这湿漉漉的人偶被他捡走，现在也又一次被他湿漉漉地从水里拽出来，而且未来也少不了被他带着再湿漉漉地一起从水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