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兰堂,加上现在的Q——梦野久作的例子就在眼前,哪怕是曾经在书里看过的那种日常,在周遭所见所闻的冲击下都显得浅薄如纸。
他不觉得自己能改变环境。在自身的观念与相悖的环境中迷茫的人偶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纯粹的善意无法于这种残酷中保护在意的人,为此,对于剥夺生命这件事有所觉悟是必要的。
这点转变被太宰治清楚地看在眼里。
当然,也只有太宰治能看出来就是了,毕竟周围哪怕是真正见过阿散动手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看出什么了。
阿散那时对梦野久作的真切杀意多少让太宰治有些意外。虽然最后太宰治否决了阿散的提议,但就凭人偶说话时周身毫不收敛的凛冽杀意……
“要是当时同意了,这刀现在擦的就该是梦野久作的血了。”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正保养刀具的人偶,试想的情形在心里蜻蜓点水般略过。
抛却了不杀的天真吗?
这倒像是朝自己以前暗地里希望的方向进了一大步。
只不过这联想才冒头,产生念头的本人都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人偶擦的刀他眼熟得很。
也是当然,毕竟是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哪怕因为阿散出手不多,平日里也是多闲置不经常过眼。
而这单为保护而生的利刃,怕是唯有触及底线时方才会被挥下。
阿散曾在暴.乱时对梦野久作抱有真切的杀意,但太宰治却知道他去看过小黑屋里的Q,带着最纯粹的善意。
将这种有所觉悟的坚定信念和以往所期望的崩坏相提并论,确实荒谬到让人发笑的地步了。
心里觉得好笑,现实的太宰治也没拘着,自然地笑了起来。
借着阿散擦净的刀面,太宰治清楚地看见了锋锐的寒光中映出的自己上扬的嘴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这刀染血的样子呢?
……
随意的念头勾起了回忆。
这刀血迹斑斑的样子,太宰治想,他是见过一次的,但也只有那一次。
阿散用刀很少,见血更是基本没有,超人的武艺令他在大部分情况单靠刀鞘抑或刀背就能制服敌人了。
正因如此,血迹斑斑的刀,太宰治只能想起一次。
就在兰堂的异空间中,那凛然的寒光上斑驳的、滴落的全是太宰治自己的血。
他不由得再一次回想起那时阿散的样子。
黯淡无光的眸子,染上血色的身影,和哪怕在被控制下仍滑落眼眶的泪水,甚至于之后争夺身体控制权时痛苦狰狞的神情。
再与眼前擦刀的人偶认真的柔和面孔一对比,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一下子就令太宰治烦躁不已。
仿佛提前窥探到了曾经预想结局中那因自己而奔溃的人偶模样,曾经构想着染黑人偶时心里生出的莫名晦涩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一时间不爽到极点的太宰治一时间都开始在心里嗤笑过去的自己,“总想着做些多余的事。”
过去的太宰在预想中规划着人偶的堕落,于是而今的太宰治收到了人偶对此递交的第一份答卷。
与预设相背离的回应,再加上意外窥得的结果预演,都让太宰治觉得曾经的想法索然无味更令人生厌。
他不喜欢看见自己的人偶崩溃失控的样子,既然如此,曾经的谋划那种多余的事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唯有心脏依然将会是太宰治送出的最后一份礼物,只是作为他们最初的约定,自此纯粹不带任何其他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