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下去便碰到几个正在嬉闹的小花童,几个脸上扑了坨腮红的小孩子拉住了他的手,一个个稚嫩的笑容朝他投去,他顿时感觉仿佛被几个小太阳直射。
“哥哥,你也是来参加我姐姐的婚礼的嘛?”一个绑着两个小丸子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
“我额……”安禹挠着脸颊尴尬的笑了笑,“不是……也算是吧。”
“好耶!有哥哥来喽有哥哥来喽!”
小花童们欢呼起来。
安禹不明白他们在欢呼什么,在小孩的推搡中走进了酒馆。
他的目光穿过酒馆中来来往往的来宾和酒客,一眼望到了靠在吧台前侧的一位调酒师。
调酒师看起来正与一身着西装的人谈笑,他微微倾身伏在吧台,白猫趴在他的身下,被轻轻抚摸着。
“安禹来了!”那位西装男看见安禹走过来,像八辈子没见他一样热情地挥着手召唤他,“安禹!这边这边!”
宣弈当然早就看到了,在这之前他整了整胸前的灰色领带,淡墨眼底晃着水光,那之中倒映的人影慢慢放大。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召唤安禹。
这人的魅力为什么可以散发的这么遥远,安禹也不知道,魂儿是又被钓走了。
“我想死你了!”陶也一把搂住安禹脖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结果今天早上我来酒馆宣弈告诉我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骗我,我二话没说直接就奔去你家找你了,结果你爷爷告诉我你确实回来了,但是你还没起,我俩就回来等了。”
“嗯好……”安禹嘴角微微颤抖,拍了拍他的背,“你淡定一点。”
“你变了安禹……”陶也手搭在他肩上,突然神情严肃的说。
安禹张了张嘴,不知所措,宛若一个机器人面对狮子王。
陶也一拍他胳膊说:“变帅了!”
好吧,安禹心说,我也是没有理由反驳。
陶也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空气凝固两人对视的这两秒钟,安禹感觉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也是。”安禹说。
旁边默不作声撸着猫的宣弈噗嗤一笑。
“哈哈哈哈我懂我懂,”陶也又恢复初始状态,把气氛捞回来了,“还行吧还行吧。”
“你要结婚吗穿一身黑西?”安禹笑着调侃道。
“不是我,”陶也起了兴:“是我远房亲戚的一个表姐,人家家有钱,而且还特开放!”
有钱安禹看出来了,没钱也不会搞这么大的排场,别人结婚用婚车,他们用婚船。
但是他不是很明白陶也为什么着重强调那个“开放。”
宣弈看了眼表,撂下猫咪,“走吧,时间快到了,咱们先准备一下,一会儿你就明白为什么他说开放了。”
安禹点了点头,后来发现不对劲,他好像没问为什么。
陶也用手肘碰了下宣弈,“哎,你带他上去给他找身西装吧,你顺便也换了。”
宣弈表示拒绝,“我就不换了吧……我又不在人邀请的名单里。”
“我……也。”安禹还没“也”出来,陶也就打断他。
“不,你们算在我这列里,他们邀请我了就是邀请你们了,”陶也边说边把两个人往楼上推,“哎呀别犹豫了,快换身正装下来,我等着你们,一会儿还要一起坐在嘉宾席看亲嘴儿呢。”
“不坐在嘉宾席就不能看亲嘴吗?”宣弈发出疑问。
“我附议。”安禹说。
“别问了哥,你不坐嘉宾席看不真切啊!快去快去!”陶也终于凭一己之力把两人推进屋,并替他们关好了门。
门内两人面面相觑。
“换吗?”安禹问。
“换吧。”宣弈走进卧室开始翻衣柜,“过来。”
安禹“哦”了一声走过去,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进宣弈的卧室。
里面陈设与客厅大同小异,有一点轻奢风。
他走到飘窗台前拉上一半窗帘,飘窗台上立着一架小提琴,一道光一道影正静静躺在上面。
床下铺着块黑绒地毯,上面沾着几根白毛,毛的主人又跟进来先狠狠伸了个懒腰,然后舒服的窝在了毯子上,看来它是没兴趣参加婚礼。
宣弈让安禹站在旁边,然后从衣柜里一件一件拿出来架在安禹身前试。
“我觉得你适合白色的。”宣弈最终敲定白色,“你觉得呢?”
“嗯,白的可以。”安禹点头说,然后又瞅了瞅宣弈,鼓了鼓掌,“非常可以。”
“那换吧。”宣弈把内衬和裤子也找了出来。
安禹拿着他递过来的一堆白色问,“你换哪件?”
“这件。”宣弈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深蓝色西服外套,对着旁边的试衣镜胸有成竹点点头。
安禹觉得他这有点小骄傲的表情莫名有些可爱,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逃回四年前,再捏一捏他的小脸蛋。
宣弈比他小,那时候也比他矮,当时总是小禹哥小禹哥的叫,同学还以为他俩是兄弟。
只是他没想到当初那个时刻都很害羞的软软糯糯的小男孩现在长得比他还高了一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感慨时光匆匆。
两人各占床边一角,神秘的默契再一次起效,他们都背过了身。
安禹边解扣子边鬼使神差往后面撇了一眼,宣弈正脱下上身的黑色马甲,结果他目光再这么往上一挪,就对上了另一道视线。
安禹现在想让小鱼过来用爪子挠瞎自己。
不过他灵机一动,瞬间自然的移开目光,装作在找什么东西
“在找什么?”宣弈开口问。
他仍保持着盲人寻物的状态,漫无目的把这张床巡视了一遍,接着说,“没。”
安禹扣子解到了胸口,衬衫半敞着,锁骨和一大片皮肤露出。
而宣弈本来就穿着件白衬衫,没露一点肉。
两人都换完以后站在镜子前微微调整。
安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镜子里旁边的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
最后管不住的下场就是,又被发现了。
宣弈本来低着头在扣手袖上的扣子,结果一抬眼,俩人又来了个眼对眼。
镜子里的人也在看镜子里的他。
不知道是不是安禹的错觉,他貌似感觉宣弈耳垂有一点点发红。
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宣弈很快的低下眼转过身帮他整了一下脖颈后的衣领,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安禹的错觉,他感觉这人又挠了下自己的头发,跟挠小鱼似的。
安禹天生肤色白,俊秀的眉眼加之总是淡然的神情让他一眼望去有种莫名忧郁的气质,穿上白西装只会将他的气质衬得更明显了些,像是深夜静湖之上停泊的一片月光。
“很帅。”宣弈看着他笑起来时总是脉脉含情。
安禹也笑了,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胸脯。
“你也是。”
他感觉这句话好像刚刚不久说过一次。
不过这次,更加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