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你们好,列车即将到达东京站。……”
我轻快地从座位上蹦起来。“我会小心的。如果遇到白虎,我可以模仿中国的一个角色哦。”我做了个挥拳的动作,朝他眨眨眼。
“孔子吗?”
“……武松啦。为什么会想到孔子?”
“啊,因为那个,在山林中遇见亲人都被老虎吃掉,正在哭坟的妇人?”
“等等,中岛君你把自己内涵进去了啊!”
不过,苛政猛于虎吗?
我下车前朝他挥挥手,眼睛眯成一弯月牙:“中岛君,再见。”
刚下车站,月光就透着云层笼罩了我
已经这么晚了吗?我看着乳白色的月光指引车站来往的旅客,表情慢慢温和下来。
多么祥和的一幕。
“啊啊——!”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fine。当我没说。
我循着声源望去。记起来那是我下车的站台方向,心中莫名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中岛君还在新干线上,恐怕还没开走吧?
站台的旅客本来就不多,此刻都争相逃离此处。我躲避着奔跑的人,恐惧使他们丧失了理智,只顾着肆意尖叫。我在跟着人群逃跑和探寻发生了什么之间徘徊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头看站台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白发少年四肢着地,匍匐在站台下,发出猛虎一般凶猛可怖的咆哮,肆无忌惮地撞击着站台。那样野蛮的攻击方法,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活像一头野兽。
中岛君!
我紧紧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发疯的模样。线索如串珠般在我脑海中还原出原本模样。
——饭都吃不饱的少年是怎么制服带刀惯犯扒手的?
——“院长为什么费心思把你送到横滨读书呢?”
——“他们觉得我的存在没有意义。”
——“我去哪里,哪个地方就会有关于白虎的报道。”
——“白虎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原来如此。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孤独经历,被孤儿院众人排挤的阴影,对自己存在意义的否定,对力量的强烈渴望……让这个叫中岛敦的少年患上了臆想症,假想有一只白虎在追杀自己!当他犯病的时候,就会变成象征强权的白虎。
正是因为他患上了精神疾病,院长才会急于将这个棘手的存在脱手给外地高校。又不给他饭钱,在路上还会随时犯病,院长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安全!
我得出结论:我遇到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他此时正在犯病并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大脑给出的指令:跑!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在凌乱的场地中央与我对视,凶光毕露。我呼吸一滞,刚想拔腿跑,惊觉已经来不及了。他手脚并用,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看着那双紫金色的眼眸,厉声喝道:“中岛敦!”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物。他一晃身体,避开了我扑到身后,仍然四肢着地,有些犹疑地看着我。
悬着的心略微松了松,我摁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强装镇定地朝他道:“中岛君,你不是灵智未开的白虎,连我也要伤害吗?”
你是人啊中岛君!快醒醒!
我盯着他,实在不敢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眸,索性死死盯着狗啃刘海,打算有什么异动立马往后躲。“我是千叶佑木,你认识我吧?——千叶,佑木。”
他眼眸微动。
我立马警惕起来。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赶紧跑要回头看他一眼,想起在新干线上他还提醒我小心白虎,难道就是在暗示我吗?
他动了。我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发现那个少年转身一头扎进了站台外的林中,身姿矫健神似白虎。这边本来就是比较偏僻的站台,他一逃进林中估计是难以找到了。
他走后良久我才敢动。发现自己的手至今还在抖,我轻抚胸口吐出一口气,撩了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转身离开了站台。
沿着公路走了很久,终于和前来接我的高专学姐汇合。冥冥学姐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狼狈?”
我沉默许久,憋出来一句:“这个世界……真是太癫了。”
冥冥学姐:?
之后到达高专的过程不必谈。只是走在路上,心中浮现出一个疑惑:如果院长是为了打发精神患者,随便送个精神病院就可以。何必送到大城市去读高校?
自那时,我就对横滨高校产生了兴趣,也对中岛君口中的院长有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