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官府这个摆设还不错。”
花雨墨不禁笑了笑:“官府早已被买通,充当摆设也不为浪费。”
苏落枫也讽刺了一番:“钱可真万能,好似生命如草芥。”
“人都要生存,有钱才能买到生存所需。”
不知不觉间,僵硬的气氛淡去了许多。
“也是。”苏落枫沉默了半晌,又道:“那你山雨门,难道不能管吗?既说山雨门是为造福苍生,可何为苍生?又如何造福?”
“你对我们山雨门不了解。”花雨墨听着窗外的雨水,心里也随之泛起波澜:“我们这些弟子常年在门中修行,鲜少下山,很少知道这些事情。”
“民有民法,国有国法,贵族腐败,百姓受苦,举兵起战,受苦的,是百姓,上阵杀敌而终不得归的,也是百姓,而那些贵族地主却在蛮横谋私,那坐在龙椅之上的一国之君,又可曾知道?”苏落枫看着屋顶,不久前她刚将它修好,这下也没有漏水了。
“君王统治一国,我们这些门派只管守护人族,至于朝政治理,自是难以干涉的。”
“那六界纷争,难道不与这相像吗?”苏落枫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花雨墨也是顿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良久才轻声道:“应该吧。”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来这好像是带着目的来的,这下聊得险些忘了,她对苏落枫道:“你为何去废墟?”
苏落枫早便知她来此的目的,方才就是想借这个话题绕开她来此的目的,现在看来,是绕不开了,于是便道:“这似乎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可别逾越了。”
也不知她们聊了多久,外头的雨水这会儿小了许多。一纸信条无形穿过街道,透过屋门飞向花雨墨,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她接住信条,信条变幻成几个金色的字浮现在她们面前。
信条上写着:师姐,人醒了。
苏落枫一猜便知道,是废墟遇到的那个女孩。睡了一天一夜,她总算是醒了。
花雨墨便不再纠结苏落枫,转身出了屋。
待花雨墨走后,大娘才走了出来,只是手里多了条粗布,她将粗布递给苏落枫,道:“擦擦吧。”
苏落枫刚接过粗布,她便又道:“你说你也是,知道给自己换身衣裳,也不知道把头发也擦干来,你一个姑娘,身子又弱,可别着了凉。”
苏落枫方才只让小诺替自己换了身衣裳,还没来得及让小诺把头发弄干,就见着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正想解释,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姑娘?”大娘方才是唤她姑娘!她先前明明用圣心石的灵力掩盖了自己,即使她用不了灵力,圣心石的掩饰也不会散去而且她是连外表都加以掩饰了,怎么大娘还能看出她是女子?难道是说错了吗?
她试探地问了句:“大娘,您是不是说错了?”
大娘也是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苏落枫说的是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忽然,她才反应过来,苏落枫现在是男儿相,她刚刚是没管住,唤了声“姑娘”,她便索性道:“我没有说错,你不就是位姑娘吗。”
苏落枫有些惊讶:“你怎会知道我是女儿身?”
大娘笑笑,道:“自是看出来的,我见的人多了,自然就看出来了。”
“不可能!”她忽然起身,脸色有些阴沉,“你怎么会看得出来,你究竟是何人?”
大娘似乎被吓住了,半天都没有出声,只是直直盯着她看。
正当苏落枫要再次开口时,她不改面色地走近苏落枫仔细看了看,随后坚定地道:“生的水灵灵的,怎么看也是个姑娘家呀。”
什么?苏落枫往后缩了缩,心里想着:就因为这样才看出来的吗?不,不可能!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见大娘一把将她摁回座位上,又抓过她手里的粗布,解下她头上的红色发绳放在她手中,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着头发,像位慈祥的母亲一般,声音亦是温柔:“别纠结这个了,头发还湿着,可别着凉了。”
她顿时呆愣住,那股冲动也在她手里徘徊着。
“怎么了,不作声愣什么神呢?”
大娘的声音将她拽回了神,她渐渐释去冲动,道:“没什么。”她有些不适应别人给自己擦,抬了抬手想说:“我自己来便好。”可她还是放下了手,有了感知后,她能感受到寒冷,也能感受到了舒适,来着大娘的温柔的舒适,而她似乎有些贪婪这份温柔。就这样,她沉默了很久。
良久,大娘不经意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落枫迟疑了许久,才道:“我姓苏,叫苏落枫。”
“那可真巧,我也姓苏,叫……”大娘停下了手来,想着自己的名字,半晌,她才歉意地笑了笑,道:“时间久了,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见笑了。”于是又继续给她擦拭着头发。
苏落枫也没有在意,随口问了句:“您的家人呢?”她来的时候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孩童和男子的东西,才好奇问了一句。
大娘回答得很平静:“还没回来,在外面。”
“可您这屋子,更像是一个人在住。”
孩童和男子的物品是被擦的很干净,但看着很久没人用了。而且,除了那两扇门里不知道有什么,这里便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副桌椅,若没有那两扇门,这估计是一间小屋。
“因为他们不回来了,”大娘的平静在这瞬间被打破,声音变得有些郁闷,“他们已经不在了。”她无力地擦拭着苏落枫的头发,讲起了她的故事。
大娘本来有个丈夫和一个儿子,十年前丈夫在一次砍柴回来的途中意外身亡,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干尸。儿子在五年前成婚,后来其妻子因貌美被李家二公子看上,曾多次被找上门,但妻子不愿随他,便被强行带走毁了清白,于是妻子自尽身亡,儿子想替妻子讨回公道,却被暗中毒死。
而李拾闻却没有被官府抓走,因为他们买通了官府,致使李家横行霸道,许多百姓都惧怕不已。
大娘看向那两扇门,道:“那两扇门,有一扇门里,是他们的房。”
不知不觉间,苏落枫手里的发绳已经干了,而外面的雨也不知是何时停的。她拿起发绳重新束好发,转而对大娘道:“您放心,他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而付出代价。”便当是今日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