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如坐在位置上,翘起二郎腿,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翻动着书页,指着上面乱涂乱画的符号,瞧见虞声声走进来后,眼神嘲弄,将书本关起来:“我当谁这么认真呢,原来是虞大小姐。”
“你怎么乱动别人东西?”虞声声感觉自己的好心情被桌上乱糟糟的一堆一扫而空。
“升云宗可没有规定谁放东西在这就是谁的位置。我倒还说是你乱占位置呢。”
虞声声手一指,案台旁边放着一块长板,上面是教习留下的叮嘱,其中第一条便是:“入学请固定好自己的位置,不可随意变动。”
她没好气道:“那真是辛苦你了,瞎了这么多年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沈伊如昨日突破至金丹期,今日匆匆赶上入学。第一次来学堂,不晓得会有这样的规矩,自知理亏,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伸出脚,踩住那张写了虞声声名字的纸:“所以说你当真突破了元婴期?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日誓师会开到一半,她觉得实在无聊便在展示以后离开了,后来听人说虞声声在会上不仅没有因为什么都不会而出丑,反而还秀了一把厉害的。在场的人纷纷作证她并非筑基期,而是至少元婴以上,至于有些人更是清楚地听见路桦师兄所说的“化神期”三字。
但沈伊如还没等虞声声说话,抬眼看见她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的陆望,立刻变脸,收起方才的讥笑表情,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冰冷中又听得出来有多咬牙切齿: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本想逗弄一下虞声声,但看见这家伙就心烦。
陆望自是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满,并未搭理,只半蹲下去,捡起地上的东西,手指碰到她脚下的那张纸,沈伊如躲瘟神一般迅速拿开脚,任由他取走。
“沈师姐,他俩现在都是千崃仙尊门下的。”旁边的弟子提醒道。
沈伊如撇嘴。
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虞声声和谁结伴而行不好,偏偏跟他。
“真是晦气。”
沈伊如睥睨道。
但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冲着谁说的。
话音一落,她便起身让了位置,自己往离得最远的那边角落坐下,一言不发。看起来似乎比起虞声声,她更不想和陆望同处一室。
虞声声发现了他们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暗暗问道:“她怎么有点讨厌你似的?你哪里惹到她了?”
陆望摇头:“大概是因为我娘吧。”
想起昨夜阿诺讲的那些八卦。
虞声声顿时噤声。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提起他娘并非一件难事。
那到底传闻所说的有几分是事实呢?
他娘真的亲手杀了他爹?
其实的确很有可能。
毕竟男主角的童年大多会遭遇不幸。
一颗好奇的种子在她心底种下。
教习还没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一群穿着大红色道服的弟子熙熙攘攘走进来,颇为吵闹。
这鲜艳又显眼的颜色一看就是北峰弟子。
“谁是陆望?”
男男女女走进来,目光环视屋内的人,最后停在陆望身上。
领头的是个男弟子,长得凶神恶煞,块头也大,双手抱着剑,眼神将陆望上下打量,轻蔑道:“听说那个关系户也来学堂了,就是你?陆望?”
“大哥,就是他!”身边的小弟赶紧指认。
被唤作“大哥”的熊壮弟子一把拉过身后一个瘦弱的男弟子,指了指他额头上包扎的伤口。
“这伤是你打的对吧?说吧,怎么赔偿?”
但那瘦弟子似乎不太想闹事,连忙摆摆手,懦弱道:“算了吧大哥,他、他是掌门的人,我们还、还是别惹了。”
“掌门的人怕什么?做了坏事就得承担,哪怕是掌门的人也别想欺负我手下的兄弟。我爹可是北峰长老,谁还不是个关系户了。”壮弟子拍拍胸脯,向陆望投去挑衅的眼神。
“什么关系户,不过是被家里赶出来,掌门好心收留罢了。还轮不到他攀亲戚。哪能跟我们庄师兄比。”
一个拿着一把白玉扇子的男子从众人身后绕进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注视着陆望,声音尖细,不太入耳。他身上穿着的是蓝色道服,长发披散,戴着灰蓝色的额饰,打开扇子遮住嘴角,却没能掩住眼眸里显而易见的嘲弄。
“阮之陵,你一个东峰的掺和我们北峰的事干什么?”姓庄的师兄并不卖他这个面子,对他的吹捧反倒嗤之以鼻。
阮之陵笑笑,敛去眼底的冷意,没有说话。
庄师兄恨他两眼,继续声讨陆望:“跟你说话呢!所以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弥补?你看看这额头都破了。”
陆望看向那个畏畏缩缩的瘦弟子,挑眉问道:“我打了你?何时?何地?”
瘦弟子不敢看他,眼神胡乱漂移,哆哆嗦嗦说不出话:“额……是、是在、在……”
“磨磨唧唧干什么,我在这你还怕他?快说,是在哪打的?”庄师兄大掌拍肩,吓得那瘦弱的弟子脸都煞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没打我!没打我!是我自己在藏书阁磕到的!”
他像是害怕极了,不停磕头,浑身发抖,看得庄师兄心中更是升起怒火,连忙拉着他细小的胳膊,将人给拽起来。
“你看你都把他吓成什么样了!姓陆的,今日你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