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任然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长长的故事,结果并没有,巫婆婆只是用充满怀念的眼神,简短地告诉她们,所谓的法阵不过是当年狐族撤离时,狐族长老留给她们的宝物。据说,每一只狐妖一生中有会长出许许多多的尾巴,但是只有一条尾巴是最重要,那就是金色的尾巴。只有极少数狐狸能拥有一条金色的尾巴,金尾就类似于修真人体内的结丹,凝聚着她们一生的功力。
巫婆婆说:“如果你们真的能找到当年那个狐族的话,记得帮我带一句话给泠玉,就说‘蒲晴还活着呢’。”
任然有问,泠玉是谁?
巫婆婆只说,如果泠玉还活着,你倒是一定知道她是谁,如果泠玉死了,更没必要知道她是谁了。
神秘的泠玉,神秘的巫婆婆蒲晴,她们之间,一定有某种神秘的故事。
泠玉一定也是只狐妖,对于狐妖来说,八十年也只是个不长的数字,为什么巫婆婆会怀疑她可能死掉了?
只是任然暂时不知道的故事,任然相信,等到她找到了那个狐族,她一定能了解这个故事。
出去后,蒲月很沮丧地问她:“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也不知道法阵居然是一条狐尾,巫婆婆她是不是早知道我不堪大用,才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任然觉得,蒲月小姐姐这是陷入自我评价很低的负面状态,以至于发生点什么事她总要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看来蒲泽那事对她来说真是个巨大的挫折。不过,对于巫婆婆这件事,她可不这样看。
“我觉得婆婆不是这样想的哦,狐尾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泠玉,她们之间一定有很特殊、婆婆不想对别人说起的往事,如果不是我和青青要去找狐族之地,她也不会开口对我们说的。”任然看了蒲月一眼,她发现,蒲月似乎很害怕巫婆婆觉得她很差劲,也害怕自己担不起婆婆的期望,她出声鼓励:“蒲月,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婆婆对你怎么想的,你可以认认真真和她谈一次,而且,说不定婆婆也在等你主动找她呢。”
还是个少女的蒲月茫然地停在一棵树下,犹豫地用鞋尖蹭着土地。任然看着她这个样子,感觉她好像在面对要求严格、作风严肃的母亲的女儿,可是她在现代也不过是上高中的年纪啊,就已经承担如此重大责任了,任然看着还真是心疼。
她直接牵起蒲月的手,大步往回走。
蒲月震惊,“干嘛……不行不行,你快放开我啦。”
任然才不听她的话呢,如果一直犹犹豫豫下去,那你们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说开啊,巫婆婆是个不苟言笑,一看就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人,而蒲月又是温柔太过,反而显得胆小不敢吐露心声,这样的两人,当然是直接把她们关在一间屋子里啦!
任然打开门,屋内的巫婆婆仍然站在那里,低头凝视着狐尾,听见动静,静静抬头朝她们看过来,任然对她露出一个笑,然后把扭扭捏捏的蒲月粗暴推进房间,直接关上门。至于上锁,那就不必了,一个小大人和一个老人,还不至于要锁门才能好好交流。
任然做完这些事情,就闪到一边的树下静等结果了,她戳了戳柏水青的背,用闲聊的语气说:“你看到了我的作风吧,我可不是一个喜欢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多想的人,我喜欢有话直接说开,所以你要牢牢记住这一幕,将来我们分手的时候,也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才行,我可不喜欢冷战分手的结局。”
这些话不是给现在的小呆瓜柏水青听的,而是说给未来恢复记忆的清醒的柏水青听的。她相信,他一定记得这一幕。
任然百无聊赖这玩弄着柏水青的发尾,像她这样刚谈恋爱就考虑到分手的人恐怕不多吧,这倒是新鲜的体验。
虽然任然自己不知道,但此时想着分手这种事的她,整个人就好像散发着丧气的发霉蘑菇,透着一股不明亮,很潮湿的气息,跟她平时的阳光气质一点都不同。
她总说柏水青是个小呆瓜,可是即使是小呆瓜,也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不同的阴郁的气息。柏水青想要安慰她,于是软软地伸出了一根狐尾钻进玩弄着他头发的她的掌心。
任然感觉手心痒痒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揪着什么东西,她笑:“什么嘛……你哄人的招数也就这些了吧。”不过手感确实蛮好的,十分解压。也许她不该老去想未来的事,她这样洒脱的人,只要专注当下的快乐就好了。
巫婆婆的房门动了动,任然迅速把狐尾弹了回去。
柏水青不动如山地盘腿端坐在树下,狐尾飞快隐没在身后。
任然满意点头,他们的配合越来越好了嘛。然后随意拍拍手打算整理衣冠,结果摊开手一看,掌心全是灰灰的痕迹,她迟疑,然后呆住:“……这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