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面色冷淡的美人坐在镜前,昏黄的铜镜倒映出绝美的容颜,任然在柏水青身后捧起他的头发,只觉得这一头黑发顺滑无比,昨天一直懒懒地胡乱披着的黑发,一点都没有要打劫的痕迹,顺滑得像是刚长出来的新头发似的。
“放我上辈子,你这头黑发要是剪了拿去卖,肯定能卖个上把块钱。”任然一边帮他挽发一边说。镜子里,完全理解不了人话的美人被她说话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凉凉地看她一眼,又凉凉地移开眼。
任然莫名有种在打扮真人娃娃的感觉,天知道她上了初中后对这种游戏就再也没有兴趣了。
“我要出去一趟,交任务,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将出门的任然不放心地对柏水青叮嘱了好多遍,就像是出门上班的铲屎官,明明知道自家毛孩子听不懂话,也坚持耐心地用语言安抚。
柏水青轻轻拉着她的手,送她到门口,睁着一双清淡的眼睛,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她离去。任然走出去几步,转头回望一眼,发现人仍然靠在门边看着她,莫名让她有种抛弃了人家的心虚愧疚。
任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感觉打了个寒战,这才过去一碗啊,他们感情有好到这种地步吗??只能归咎于,他太像个小动物了,不说话,听不懂,还又乖又安静,忍不住就把他当作小动物一样交心对待。
这次出门是去交任务,任然接了刺杀无烬楼首脑的任务,那么任务完肯定要去提交任务结算了。任然七拐八拐拐到一个没啥可流量的酒楼,酒店小二要死不活的站在那里,看见客人进来也没说招呼一声,任然习以为常地走到那个小二面前,轻声说:“我好像落了一个东西在你们酒楼,请问你们有看到吗?”
小二这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仍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语调:“行吧,随我来问问我们掌柜的。”
小二带着任然往屋内走,掀开帘子又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神秘的地下室,屋内没有人,或者说,屋内的人藏在开了一扇小口的墙后面,闷闷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什么任务。”
“刺杀无烬楼首领,他的耳朵我放这里,任务上说务必割下他的右耳,他的右耳有个黑色肉痣,你查验一下吧。”任然说着就从衣服里掏了一个小布包丢到那小口,因为冲击力的关系,布包落到桌面上的时候散开了一块,边缘腐烂的人耳露出来,赫然可见一颗丑陋硕大的黑色肉痣。
墙后人原本平淡的语调一变,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你居然杀了无烬楼首领,你是任然?”
任然呵呵一笑:“别多问,任务奖金给我结算一下。”
墙后的人也干脆利索,干他们这行的本来话就不多,刚才他多问一句也是因为太过震惊,他从墙后抛出一把小钥匙,丢钥匙的速度堪比丢暗器,任然毫不费力地接下了,接下来,她就会去另一个地点,将奖金领出来。
任然就是用她的本名当杀手诨名的,对此不必太过担心,因为她这具身体户籍上的名字不叫任然,所以任何人纠着她上辈子的名字找她,是完全找不到她的,至于容貌,无论是做任务,还是在外行走,只要与任务相关的,她都会简单易容一下。
任然领完任务奖金,又跑到街上给凌苓和凌音买她们爱吃的糕点,顺便给凌苓买了一壶好酒,虽然不是新出的玉春酒,但也是难得的美酒。办完事情她就回到她们的家,刚进了屋内就听见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声质问:“他是什么人!”
一听这个声音,任然就一阵头大,那个人怎么又来了!!她迅速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过去,地点是她的房间。背对着她的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堵在门口,用雄浑愤怒的声音喊:“他到底是谁,凭什么能住任然的房间!”
在那个人身前,果然站着一个冷冷的柏水青,柏水青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好像展示除了不一样的冷漠,虽然看起来他的表情和平常没有分别,一样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任然就是能从中看出抗拒。从他的头发丝,从他堵在门口不让人进的姿态,完完全全能看出这两个字。
“飞星?你怎么来了?”任然的声音一响起,那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柏水青看见她后,立刻快步走到她身旁,冷冷地等着那个男人。
“然姐。”被喊作飞星的男人,看见任然反而不说话了,倔倔地喊了一句后,将头转过一边不说话了。
“你们又在吵什么啊。”任然捂着额头开始头疼,“还有你,上次不说接了个任务,没有三个月拿不下,现在解决了?”
提到这个话题,飞星才总算转过头,开始有了点雀跃得意的语气:“三个月是谨慎的预计,但是我厉害呗,才一个半月就解决了,不辜负然姐你的教导。”
听到这小子臭屁的语气,任然有些一言难尽,都长到一米九的男人,还用这副向长辈邀功要糖吃的语气是闹哪样啊。飞星也是苓姨教出来的,他们两个算是一起长大的师姐弟,不过凌苓从来不承认他们是师徒关系,所以大家的称呼都很随意。按理说飞星这个身高是不适合做杀手的,毕竟这年头,能长一米九的人还是少的,这么显眼的标志性特征,一抓就抓到了。但是飞星有和任然一样的倔脾气,自己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哪怕危险也不愿意放弃。
一旁柏水青听他们两个熟稔的对话,不自觉紧张地揪住任然的手腕,即使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可他能从他们熟稔的语气和表情中判断他们关系很好,这让他有种危机感,当然,他还不明白危机感这种词,只是不想再让任然和那个人说话了。
柏水青这么一动,不止拉回了任然的注意力,还拉回了飞星的注意力,他瞬间想起来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于是他又开始用不善的表情死盯着柏水青,不善地质问任然:“然姐,这小子是谁啊,他凭什么跑你房间去!你以前都不让我进你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