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长长的舒了口气,对吴有为大呼小叫的命令道∶“放了她们。”
“这不是商量,是谈判。”姜芜面不改色。
苏无言心里发慌。是他将东西送到那人手里,也是他将人引来。如果来的是他的话。
马蹄声渐进。
在那人来之前苏无言没有把握救下所有人。虽然他确定吴有为贪生怕死,决计不会拿性命作赌。但吴有为身边的师爷不同,他精于算计,却非鼠辈。万一激怒,搞不好会两败俱伤。
“谈判?”师爷手里握着长剑,向姜芜逼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判?就凭手里拿着一两截纸吗?”师爷狞笑起来,蹲在精干的身体,和姜芜持平。
姜芜有种不好的预感,师爷疯了?
她得出结论。
是自己的话刺激他了?
“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师爷的声音高昂起来,在这片山林中格外响亮。
吴有为怕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立刻歇下,他拉着师爷的袖袍,哆哆嗦嗦的道∶“师爷,师爷!别,别这样,我还想活。”
“不然将她们先放了,都是不值钱的贱命。”
师爷不为所动,眼神犀利得像把刀子,落到吴有为身上,再从吴有为身上移到发抖的少女身上。
吴有为有一瞬毛骨悚然。师爷在他身边十几年,出谋划策,和蔼可亲。这会儿突然像变了个人,让他不寒而栗。
他陡然随师爷的目光望去,师爷已经手起刀落,利落的斩下一个少女的头颅。
血溅三尺!
姜芜懵在原地,身体僵直。
怎么……会这样?
师爷对吴有为心平气和的说∶“老爷,我们不能任其摆布,这里是蓟州,是您的地界。在这里,您就是王!他们现在敢和您谈判,那后面是不是敢蹬鼻子上脸,指挥您做事了?这样的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师爷缓缓道来,全然没了方才的疯态,一如往常。
但这让吴有为更加害怕,总觉得下一刻师爷手里的剑会落到他项上。
他扯了扯师爷的衣角,胆战心惊的说∶“师爷,咱,先把剑放下,危险!伤到自己人怎么办!”
“就算划条口子也要痛几日。”吴有为试图夺过师爷手里的剑。
师爷一转身,将吴有为别到身后,手里的剑指着面如土灰的少女,对姜芜说∶“你最好放低姿态。否则,还会有下一个,到最后就轮到你们。”
姜芜惊魂未定,她以为能拿捏住的……
血溅到她脸上时,温热的粘稠还刺激着她的皮肤。
她埋下头,不敢再开口。
苏无言附在她耳边,“不怪你,有的人没有底线。”
姜芜没有被安慰到。
那是一条人命。
从前她深处后宫,以她的位置,可以视人命为草芥,可她从来没有轻易害过谁。
她有点无法适应,胃中翻滚。
苏无言拧着眉,伤口皮开肉绽,匕首划过的地方又深又痛,有的抵到白骨。
他呼吸急促,大口的呼着气。渐渐有种吸气多,呼气少的感觉。
姜芜问他,“你,要紧吗?”
苏无言凑到她耳边,气息虚弱的低声沉吟∶“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什么马上就到了?
姜芜困顿。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算计让姜芜很不好受,有种被扯着走的逼迫感。
可姜芜再问不出什么,苏无言被痛得晕死过去。从方才挨了不知多少鞭子后,苏无言已经很虚弱,气息也紊乱,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他在坚持什么?
师爷踱步到三人跟前,脚下踏着泥,一沓一沓的,像魔鬼的步伐。
“既然他不争气,那你来说,东西在哪儿?”
师爷手里的剑泛着冷光,倒映出姜芜惊恐的脸。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杀完所有人就会轮到她。
“姑娘行行好,告诉大人吧,我们,我们还想活!”
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女子大喊出声,眼里渴求,整个人却麻木不仁的僵直在地。
所有人都等着她,看着她,求着她。
仿佛她是她们命运的主宰。
“姑娘,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们无冤无仇,你,你不能这么害我们啊!”另一个红着眼,浑身发抖。
“我们已经够可怜了,难道姑娘没有家人?就不想和家人团聚?姑娘,我们都是可怜人,你,你就当是积德行善,放过我们吧!”
一经开口,所有人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她们哭着祈求姜芜,求她开恩,求她高抬贵手。
姜芜沉默不语,她怎么办?
面对一双双殷切的眼神,她该怎么做。
苏无言让她坚持,马上就到了。
对,她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坚持,再坚持会儿就好了。
姜芜斟酌着开口∶“我可以告诉你。”她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被围困的女子。
她们无辜。
师爷满意的点头,吴有为松了口气。
“但那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我,休整下带你们去。”
吴有为∶“这不就对了!你,你们几个,会点岐黄术的上前,给她看看!”
被点到的几个随从上前给姜芜简单包扎。
“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样。”
姜芜顺从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