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在死前参透太后掩藏的秘密,要搅动风云,弄得民不聊生。沈清安也是明白的,若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也枉费她下了死心也要护住他。
姜芜打算孤寂的死的,全然没想到沈清安会来寻她。
脑子闪过沈清安说的许多她曾不以为意的话,他让她可以信他,他说要保护她。
许许多多曾经以为假意的话也浮现了几分真心。她或许真的可以试着信任他呢?
在她思忖时,林无隅的声音将她思绪打断,拉拢回现实,“你就是阁主南茗吧,久仰久仰。”
林无隅眯缝着眼,笑嘻嘻的凑上前。
他道∶“我叫林隅,江湖人士,对千羽阁敬佩不已。但有一事心中存疑,纠扰我多年,今日有幸见了阁主,可否为在下解惑?”
林无隅真挚发问,南茗客气应对,“自然可以。”
她看林无隅,是个贵气公子模样,道∶“不过一问一价,按问题难易度调整价格,起价一千两。”
能来千羽阁问的,自然是外面查不到的。既查不到,她起价高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南茗眼中露着笑意。
林无隅摸了摸荷包,他没有荷包。偃旗息鼓的识趣坐到一旁,再不开口。
姜芜眼神落到林无隅身上,瞅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心思着自己最近好像没得罪她吧?
林无隅被盯得发怵,摸了摸自己的俊朗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姜芜道∶“我有些事要单独与阁主说。”
林无隅讪讪赔笑,出了屋在外等。
在阁中,他又看到了那人,一袭黑衣长袍,头戴斗笠遮面。原本通州就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千羽阁更是通州之最,奇形怪状的人多的是,更别说头戴斗笠的。
只是他见这人眼熟,当日虽只是一瞥,但他从来过目不忘,对识人,认人有十足的天赋,看过便不会认错。那人正是沈清安身边的侍从。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无隅拧下眉,眼神顺着黑袍人一路跟过去,到转角的地方,被黑袍人冷光射过,一个闪躲跟丢了。
南茗道∶“来千羽阁可不是为了这张人皮面具吧。”她给了姜芜一张以假乱真的面具,收了银钱。
姜芜确实不只是为了这张面具,她道∶“阁主可知道一年前京都陈家惨案?”
南茗思索后问,“可是翰林掌院学士陈家?”
姜芜道∶“是。”
南茗∶“你觉得陈家含冤入狱,想为陈家平反?”
姜芜的确想,不过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处境,自身难保,更谈不上其他。不过她可以告诉陈容真相,陈家当初惨案的真相。
原本以为是太后党人一手促成,后来她暗中探查,又经梦中指引,得出真相。太后在陈家惨案中说不上无辜,却并非主谋。
她有结论,却无证据,很难让陈容相信。
“我要陈家灭门的证据。当年陈家入狱,所有人都只道是太后党所为,但实际真凶另有其人。陈家,乃至陈容都被骗过去。”
南茗轻笑∶“都被骗去,那你如何知道的呢?”
“陈家惨案以成事实,你查他做甚,难不成,你救了陈家血脉?”她只稍稍猜测,便道出实情。
果然有千羽阁阁主的敏锐。
南茗∶“你说要是被太后知道,你会不会值更多的钱?”
姜芜冷下眼,从容应对∶“你不会。”
她如今已经渐渐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不露声色的继续道∶“太岳山一事,你与太后已然交恶,不论是你对太后,还是太后对你,都结了愁。太后记恨你没有永绝后患,你怨太后不仁不义。”
“而且,你是此事件知道真相的人。”太后决计不会容她。
她会找机会和太后算账,至少那十万两不能白白便宜。
南茗道∶“我千羽阁开门做生意,讲一个四方来财,和气生财。生意既有得做,我何苦和银子过不去。”
姜芜笑笑道∶“性命除外。”
南茗付之一笑,爽朗道∶“证据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时间。”
姜芜点头,只要在去到兖州前给她都可,放在身上,她反倒不放心。
姜芜拿出手里值钱的,略微窘迫,“我身上只有这些,其他的先欠着,回头我定悉数偿还。”
南茗笑着挥手,抬起姜芜的下巴打量,“不必了。”
姜芜∶?
南茗∶“我与你一见如故,这证据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见面礼。”
姜芜感激,却不愿欠下人情,将手里唯一值钱的玉佩奉上,“以此物为信,他日我会补上剩余银两。”
见姜芜坚持,南茗也不劝,对姜芜更升起好感。
她道∶“你可知他在寻你?”
谁?
沈清安?
自己已经“死”了,他寻她做甚?难道要亲眼见见自己的尸身?
姜芜道∶“还请阁主替我瞒下,只当今日未见过我。”
南茗点头。
姜芜走后,沈清安从阁间走出,望着姜芜的背影出神。
南茗∶这可不怪我,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