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端来清粥,配了几碟小菜,服侍沈清安用餐。
沈清安却无多胃口,只喝了两口便觉得无味,不再吃了。姜芜熟练的拿出晶玉瓷瓶,将药丸塞到沈清安口中,让他咽下。
“多少吃些吧,你身体这般弱,过几日还要上山,也许还会遇上埋伏,攒些力气才好应对。”姜芜又将那碗寡淡的清粥端起,送到沈清安口中。
沈清安叹了气,却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他道∶“口中苦涩,想吃些甜的。”
姜芜心里责怪他,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吩咐厨房做了些糕点。端来时,沈清安却又不吃,只小鸡啄米般的点了一小口。姜芜恼火的将糕点一骨碌塞进口中,闷闷不乐。
一边往下咽,一边偷偷记恨他。她甚至后悔没趁他病要他命。
沈清安到是心情舒畅,偷笑的看着她将盘中的糕点一扫而尽,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松鼠。他挥手招来姜芜,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指轻轻扫过姜芜嘴角的细屑。
“太后这几日盯得紧,可别漏了破绽。”
姜芜有所察觉,所以这几日严防谨守,加强侍卫。只是沈清安身体有恙,不知能不能撑得住。她听说太岳山上可寒凉得很。
“我知道。”姜芜说。
“太后去了青岭京郊,明日该会回来了。你的身体……”姜芜欲言又止。
“无妨,这些年早习惯了,不也没人发现。”姜芜又是一惊,脸色发懵。
沈清安为何告诉她这些?
他们应该还没密切到这种地步吧?
姜芜想到江湖规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只有死人才能牢守秘密。
她心中一颤,谨慎起来。心想,难不成沈清安对她生了杀意?但抬眼观察,他兴致颇好,情绪尚且稳定,一时半会儿该是不会要想杀人罢?
心下又一琢磨,不是杀人灭口,难不成……
她被自己石破天惊的想法吓到,连连否绝,怎么可能呢!沈清安什么绝色没有见过,异域美人,杨柳腰,夺命妖姬,后宫佳丽三千。往些日子,她除了拿的出手的家世,也没什么比得过后宫其他人的。
现在……
连家世都拿不出手了。
沈清安冷血冷心,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这样一想,她又糊涂起来。沈清安到底憋着什么坏?要利用她到几何?而且,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剪不断理还乱,姜芜越理越繁杂,干脆问他∶“陛……”“下”还没出,别沈清安眼神怼回,姜芜别别扭扭的改了口,喊道∶“夫君?”
沈清安满意,让她接着说。
姜芜道∶“夫君不会杀我吧?”
沈清安好笑似的将手抚上她的长发,故意恶狠狠的冷下脸,阴沉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芜觉得后背发紧,赶忙道∶“我觉得夫君仁善,博爱天下,不会想要杀我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芜决定还是先哄好沈清安,既是同一阵营,也要取得沈清安十分的信任。
见沈清安无动于衷,依旧冷脸冷眼,干脆心一横,堆着笑,挽上沈清安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娇娇弱弱的服软。
她心里厌弃自己,打心底的想摒弃自己从前承宠的手段,可有时还是迫不得已的要使上一使。
她了解沈清安,对她的服软他从来眼中不屑一顾,身体却受用。
每回她犯了错,或是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只要她稍稍低头,他便盖过去,不再追究。这也是她能固宠,三年坐稳贵妃位置的手段。
沈清安自是知道她的盘算,每回都草草揭过,刚入宫时,她与祺妃争宠,将霖喜宫烧了个干净,闯下大祸。她自知理亏,先发制人,怜巴巴的跪在华安殿,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的情意。他一心软,便放过了她,只将她禁足半月。
而祺妃为此挨了罚,连母族也受牵连,王之昌降了级,祺妃被罚禁足三月,面壁思过。
他没辙的。
小事不清,大事却不含糊。唯一一次冷下心,在承德殿前,他驳了她的意,伤了她的心。
他叹了气,柔和的揽过她的腰,缱绻的道∶“我永远不会杀你的。”
永远不会。
姜芜,你可以信我的。
全身心的相信。
只是,你从来不信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清安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