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她镇北侯府,不是这棵大树。
林殊的目的很简单,朝中以镇北侯为倚仗,民间以嘉谷山主为退路,而姜芜在其中,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太后那边,还需她多做斡旋。必要的话,可以借嘉谷山主京中那位贵人的助力,一劳永逸。而他能付出的,林家全部财力,包括大周外的所有。
这无疑是巨大的引诱,没人会对唾手可及的财富无动于衷。除非,那人财力不够!
至于为何不承恩皇帝,想来是承受不住欺君之罪的后果。
山主应允他一些事,不过有的却含糊。比如,京中那位贵人的态度,能给林家多少助力。
推开门,姜芜差点被白玉扑倒,身形一闪,白玉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幸好被长啸一把抓住,悬在半空。
白玉难堪的整理衣衫,仰头若无其事,假装很忙。
“你们说什么呢,我刚来,正好找我哥有事。”白玉跑到山主身侧,囫囵找了个借口。
“小公子,你傻了,我们一直在这啊!”长啸说,被仰天跳起一巴掌扇闭嘴,眼眶渗出泪。
他说的实话,干嘛又打他?
林殊道:“我们说小公子聪慧过人,日后必成大器。”
白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别过身去。
山主派人送她们下山。
“这是金疮药,姑娘身上有伤,或许能用上。”白衣书生将一个瓷瓶递给姜芜,飞雪落到瓷瓶上,化成水。
白衣书生看了看天,将身上狐裘解下,裹在姜芜身上。
姜芜不解,却被寒风吹得发热,裹紧了狐裘。
“多谢。”她收下瓷瓶,身上有几处伤口,是银针留下的。
仰天说:“昨晚黑灯瞎火,我们以为她和林家小娘一起的,就……绑错了。”他面带愧疚。
“是啊,山主不要惩罚我们了!我们知道错了,山主说的“不欺负穷人,不欺负好人,不欺负弱者”,我们都记得!”长啸拍拍胸脯,说。
山主点点头,没有追究。
“在下苏无言。”白衣书生说。
姜芜点头,她方才听白玉叫他苏先生。
“我们没有阻劫镇北侯军队。”苏无言说,雪落到他的眼睫上,被寒风一吹,脸上添了几分白。
她终于察觉哪里不对了。上一世镇北侯领皇命率军北上,是圣旨圣谕。而镇北侯因嘉谷关山匪延误军情,导致最后全军覆没,皇帝非但没有围剿山匪,甚至闭口不提,连追究都没有。她以为是山主那位京中贵人手眼通天,或是皇帝忌惮。现在想来,原来如此。
若是嘉谷关没有拖延行程,镇北侯军队早已离开,也不会有七日的空城无人可守。也就是说,疆域一战,是镇北侯主导,大败是因他判断失误!
姜芜轰然慌神,四肢僵硬,脸色苍白,手中的瓷瓶滑落,埋进纷扬的雪地中。
“姑娘!”苏无言捡起掉落的瓷瓶,放到姜芜冰凉的手中。
姜芜晃神,思绪大乱。
“山主可借纸笔一用?”现在追去已来不及,况且她不能离宫太久。她记得上一世这几日宫中混乱,沈清安遇刺,太后蠢蠢欲动,各妃嫔惶惶不安,朝中瞻前顾后,忙着战队,没人顾得上理她。
十日后沈清安转醒,刺客捉拿归案,太后交还政权。而沈清安和太后的暗斗拉上明面。
她迅速写下一封信,简短的劝诫镇北侯勿要穷追敌寇!一定要等来军支援!
为了合理化,她说是自己心神不宁,噩梦缠身多日,是上天降下预警。
折好塞进信封,交给林殊。
既然强行入了贼窝,那便行使行使便利。
“林小姐既要北上,劳烦务必亲自交到镇北侯手中,务必让他看信!”她说得急迫,声音都在颤抖。
林殊接过信,不知信中内容,但见姜芜焦急,想来也是十分重要,点头应下。
姜芜郑重的道谢,眉眼间全是忧色。
她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没有实证的情况下说服不了父亲借故辞军,只求这封信能顺利抵达父亲手中,也期望上天怜悯,给镇北侯府一丝生机。
让镇北侯带着三军一起归家!
苏无言眼中晦涩,林殊扶着姜芜,对苏无言说:“苏先生也信佛?”
“平日看一些佛书,寻个内心宁静。”苏无言悄然收起腕上的佛珠,目送两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