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歧觉得自己周围的氛围奇怪起来。
他好像被监视了。
在他走出教学楼,突然被楼上的人扔了一支笔开始,命运车轮就被打破平衡,徐徐向前碾压。
第二次挑战艾牧,再被艾牧轻易地打败。
走向教学楼的时候,他又被楼上的人扔了一支笔。
之后的走向变得越来越夸张,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里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不断袭来。
突然被不明飞行物砸中后脑勺。
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一群蜥蜴往他餐盘里爬。
突然踩中隐形的符咒而摔倒。
“为什么参加联赛的人这么弱啊?”有男生当着他的面,故意大声喧哗。
明歧感到头秃:“怎么这么幼稚啊?”
这种他小时候才会经历的事情,如今重新经历,就像已经过时已久的东西重新浮现出来,内容土里土气,让他感觉怪尴尬的。
他没有生气,这种无动于衷的感觉让他自己也很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反应是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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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的听力飞快地恢复。
住院一星期后的某一天,埃一醒来就听到了很多声音的片段,走廊的脚步声、护士的说话声、隔壁病房拖动椅子的声音、楼上突然掉落东西的声音、窗外孩童的叫喊声、远处汽车的鸣笛声。
这个世界中各种各样琐碎繁杂的声音,他重新捕捉到了,无数声音的碎片在头脑中“嗡嗡”回响。
他轻松地闭上眼,轻轻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在住院的日子里,他根本没有沮丧情绪,似乎对他而言,失去听力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即使不能再恢复,他也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这样子,他就可以顺利地过滤掉他不想要听见的东西,并理所当然地减少与其余人的交流。
不过看到明歧他们急切的样子,他内心又隐约升腾出想要与人接触的欲望——
他终究还是无法彻底地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重新感觉到世界喧嚣的这一刻,他的心情竟然有点复杂。
不过,总归还是要感慨一声——太好了。
他的听力一旦开始好转,就好得飞快。早上只能听到一些破碎的片段,到了傍晚几乎全部能听见了。按照这个态势,明天就可以直接离开医院。
兰特发现埃已经恢复听力后,马上就想要“埃要离开”这个问题,很在意地问:“那你很快就要走了吗?”
“嗯,很快就走。”埃回应,“这里的伙食不好吃。”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兰特问。
“嗯?”
兰特必须立刻想个理由,他的大脑反射弧经过无数次一线战斗的磨练,已经变得非常简单有效:“因为我喜欢你。”
“……”埃突然抿起嘴,幽幽地把视线挪到别处,认真说:“谢谢你的喜欢。”
“喜欢你的人多不多?”
“恕我直言,也许还挺多。”
“别当真,我随便说的。”兰特听到埃的语气,竟然真的有点担心他会当真,“不过我真的需要你,你能继续照顾我一段时间吗?”
兰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很不要脸,不过为了确认埃的身份,他必须要继续深入地了解埃这个人。
而且埃有能力保护他。他接下来的日子必须依靠埃的保护。
“我会去问室友的意见。”埃自身并不排斥兰特与他住在一起。
“好。”
“你可以出院吗?你的视力还没恢复。”
提起这个问题,兰特无奈地露出笑意:“已经不会恢复了。就算他们总是安慰我说还有希望,我也已经知道不会再好起来了。他们想让我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一切结束后来接我,但我不想这样。”
“嗯。”埃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表示同情,但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我知道了。”
傍晚,埃接受了听力检查,医生确认他的听力已经达到常人的标准,同意他明天出院。埃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明歧,第二日,明歧等人全部激动地来接他。
埃很专注地看着明歧,明歧的情绪本来很高涨,结果逐渐不安了起来。埃好像很在意什么。
“你怎么了?”在其余人的注意力转移走的时候,埃把自己手指戳在明歧脸上。
“最近功课强度比较大……”明歧笑着解释。
“是吗?”埃点头,再仔细看明歧的脸,琢磨这到底像不像训练出来的痕迹。
明歧感觉到埃似乎不太相信,连忙再笑着解释说:“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这么多。”
被这么一说,埃又开始认真反思:“管得太多,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明歧摆手:“啊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埃很疑惑地歪过头:“是吗?”
“忘了它,你给我忘了它。”明歧在埃面前挥动双手,突然“啪”地一声将双手扣合,“别想太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