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内敛地双手合十谢过,怀揣起小蛇,于闹市中慢步行走。
大唐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前夕,风雨飘摇,江湖上始终流传着“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的说法,武林豪强动荡,门阀割据独立争雄。侠客们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城中官府布告栏前,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黎惊蛰寻着赏银最多的任务驻足——抓采花贼,赏一两银……他们光坐马车从稻香村过来就要一两银!
良久,男人轻叹一声,走回热闹的马肆人群聚集地,在一颗歪脖子树旁,随手支起已经有些岁月年头的方桌木凳,盖浅色麻布,接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杆写着“日算三命”的四字方形布幡,布幡上细瞧,竟然还有“不准不要钱”一行小字。
他撩起衣摆,在木凳上淡然静坐,拨弄念珠等待生意,看他熟稔的模样似乎不是第一次摆摊算命了。
小白蛇吃了特效药,觉得身体疼痛缓和不少,遂从他的袖口游出,望着布幡一脸茫然,“嘶嘶?”你在干嘛呢?
“给你挣买药钱。”黎惊蛰指尖点了点小蛇的脑袋,无言的责备下更多是心疼,小白蛇哼哼唧唧地缩起脑袋,“这也不能全怪我的。”
它游过黎惊蛰经脉明晰的手腕,刚想下地,又被男人重新捞回袖中,“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嘶嘶~嘶。”我只是随便逛逛。
“不可。”黎惊蛰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
小白蛇眼巴巴,下一秒,他“嘭”地变回人类形态,双股搭坐在桌上,白皙瘦削的上半身微倾,衣料单薄,露出大片肌肤,男人的手边,那轻束薄裳的腰肢纤细,似可盈盈一握,向下一双匀称的长腿上更是只盖着几层深紫色的纱,朦朦胧胧,欲盖弥彰,那细白的小腿若隐若现。
他赤着足,漂亮的脚尖在收腿前擦过男人挺直正坐的前膝,“我想去玩嘛!”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黎惊蛰:“……”
男人异常艰难地从一片艳1色中闭了闭眼,曾经刀山火海中淬炼、濒临死亡亦不能熔断的意志,几乎霎时轻易瓦解,“好,去哪儿?我陪你。”
当然是去找姐姐呀!白潞合拢长腿,晃荡着洁白的脚,找到姐姐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重新变回战力超群的白蟒星君,也不用怀着蛋蛋小心翼翼了。
只是孩子的归属问题他从未向黎惊蛰解释过,以前开不了口,事到如今,鸭子上架不得不谈,他轻声道:“黎先生,我有个事情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阳光掉落在青年消瘦的背脊与肩头,仿佛给他的白发披上一层模糊轮廓的柔光,而光耀之下的阴影部分,是妖异的红色竖瞳和姣好容貌,三分清冷的颜色,在他脸上丝毫不显违和,反而更增添了神秘惑人的气息。
视线中,他美得不可方物,像一朵池中莲般身姿摇曳,“我说了你不要生气。”红唇吐露的言语在礼貌的预警下果然极为混账,“这个孩子不是你的种,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将它养在肚子里,哪天找到他的妈妈——也就是我姐姐,我就会把它还回去。”
他一条美雄蛇,怎么可能真的怀孕,就离谱!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着曲折的故事。
黎惊蛰:“…………………………”
这一刻,一片沉默。
男人表情空白,仿佛在听白潞编造天方夜谭,以他的悉知的情况和角度,事实根本毫不相干,孩子就是他们一夜爱度的结晶,不会有错。但谁都没有想到,白潞竟然对于孩子的来历理解出现了根源性的偏差,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原本打算向白潞解释些什么,却又顾忌于一个绝对不能被牵扯出的秘密,于是几番欲言又止之下,面对青年紧张等待他反应的闪烁眼神,黎惊蛰深吸了一口气,咽下舌根泛起的细密苦涩,忘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