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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常姞时,她余光看向苏莳说:“在场有我喜欢的人。”
月色昏沉,苏莳听到常姞的话后,也侧眼看向她,游戏未停,喧嚣未止,她们的目光在空中汇合,交织进同一片风里。
苏莳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对视,流动的时间恍若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感觉自己的思绪成了一张蛛网,像是无数条丝线在她内心深处打结,令她心乱如麻。
而她的眼前,是常姞投向她时虔诚而明亮的目光,如同世界的独白。
苏莳的内心里摇晃着一座火山,她低垂着睫毛想起火山晃动时的模样——那是她母亲海草一般凌乱的发丝,死水一般死寂的眼神,更是像洪流一样歇斯底里的呐喊。爱会让人迷失,爱让人疯狂,爱也会是群山之上的绝望之巅,给予人的灵魂百般痛苦的折磨。
于是,苏莳内心深处那座动摇的火山又恢复了平静,不愿喷薄,不愿回应。
常姞看到苏莳回避的目光多少还是有些泄气,而她也清晰地意识到她们之间那些极尽暧昧的缠绵,她们的拥抱、亲吻和抚摸自始至终都没越过姐姐心中那道名为“理智”的堤坝。
常姞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余人都弯下了手指,随后在场的人也看出了她们之间暗流汹涌的情绪。
那个说出“我有女朋友”的女生笑着出声道:“喜欢?正在追?需要听一下,我是如何追到我女朋友的吗?”
常姞很捧场地请教道:“怎么追?”
“很简单,只要两情相悦、双向奔赴就可以了。”
常姞听到这句一本正经的回答终究还是晒干了沉默:“……”
“这是新的废话文学语录吗?”倒是在场的其他人听完被逗笑了。
其中一位读哲学博士的女生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开口道:“我可以从哲学的角度给你一些建议,爱情是生物本能与社会建构的混合体,是对自我缺失部分的追寻,我们只是以爱情的名义在她者身上徒劳地寻找自己想要的意义,爱情本身并无内在的、绝对的价值。所以,我的建议是……放弃爱情。”
哲学博士生的话语刚落,在场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可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毕竟之前第一局的时候她并没有折下手指。
“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是我自己,是我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我认为我的爱情拥有绝对的、内在的价值。”哲学博士生一脸淡定地回答,全然不顾那些狐疑的眼神,“所以这不一样。”
常姞也看水仙小说,水仙恋源于古希腊的纳西索斯情节。人的自我是具有多面性的,水仙恋者的欲望对象是自身,是一种封闭的欲望循环。
这是常姞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水仙恋者,人类的情感本就是复杂而丰富的,而她选择祝福。
游戏玩到这已经有些玩不下去了,索性她们选择换一个游戏,即两两组队的“南辕北辙”。
游戏规则是:对方手指指一个方向,自己要把头转向手指指向相反的方向。输的惩罚是让对方为自己涂口红。
“那就自愿组队,一组一组来吧。”
听懂规则后,常姞走到苏莳旁边,伸出手拉过苏莳垂落在一旁的手:“姐姐,我们一组?”
“嗯,不是说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难道你还想给别的姐姐涂口红?”苏莳被常姞牵过手,手下的触感太过柔软,内心深处那些杂乱的情绪顿时都隐匿起来。
她疑惑地看向和常姞相握的手,有些不解,似在怀疑常姞的手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每次一摸常姞的手,她都会感到心情愉悦。
常姞已经习惯了苏莳现在会时不时地逗她一下,甜甜地笑着:“不,我只给一个姐姐涂口红……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