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莳刚进教室就看到了讲台上的风信子花束,沾着水珠汽的风信子安谧地绽放在她眼前。很奇妙的是,这个早晨因为这束花朵的出现而变得芬芳起来。
苏莳下意识地看向常姞,看到常姞正低着头在和旁边的同学说话。
突然间,常姞似察觉到苏莳的眼神一般,她抬头朝着苏莳看来,她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比这春天的气息还要缠绵。
常姞倏忽一笑,明明是回着尤珂的话,眼睛却看向苏莳:“不了,我只会追我喜欢的人……我就喜欢苏老师。”
这一刻,常姞的眼睛像藏着世纪的火焰,燃烧着不灭的爱意,炙热而直白。
苏莳被她的眼神灼烧到了,她有些道不清缘由地别开眼神,心里稳定的秩序却开始隐隐错乱起来。
这不是苏莳第一次在常姞的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她以往都能视若无睹,只是今天却意外地感到慌乱与不安。她没有察觉到,理性的动摇就是自由意志沉沦的开始。
阳光攀升,照在苏莳身上,她正在屏幕上分享穆夏的画作。穆夏作为新艺术文化运动先锋,画风华丽而古典,女性是穆夏作品中永恒的主题。
“欣赏完这些画作,接下来我请同学来解析一下穆夏画作里的女性形象。”说完,苏莳就看向台下,视线掠过一个个身影后,便撞进了常姞的目光里。
她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看着常姞说道:“那就让常姞同学来和我们分享一下,穆夏作品里的女性形象。”
常姞站起身来,看着屏幕上的那幅1900年画的摩纳哥-蒙特卡洛海报说道:“穆夏作品里的女性形象是多样的,或纯真,或优雅,但不变的是可以在这些作品里窥见女性身上的神性美,那是神秘而不被定义的特性。”
“那你个人喜欢画什么形象的女性?”
“我喜欢画美丽而知性,清冷但温柔的女性形象,当然女性的形象是丰富的,不被定义和标签化的,简单的词汇难以概括。如果具象化的话,我自己会对苏老师这样的女性形象更有创作欲。”常姞直言不讳,一双眼睛比此时的阳光还明亮几分,那只漂亮的手还特意往前伸了伸,并佯装不经意地晃了几下。
注意到常姞的小动作后,苏莳觉得她确实有些大胆了。甚至她觉得常姞把她当成一只猫,把自己的手当成猫薄荷一样,都故意逗弄着她。
但苏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勾住了,她的目光落在常姞那只晃动的手上。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皮肤饥渴症在此时发作,心里涌现出一股与常姞肌肤接触的渴望。她很想摸一摸常姞的手以缓解内心深处蓦然涌现的渴意。
常姞的话音刚落,画室像重回了一周前常姞对苏莳说情诗的情景,同学们错愕而钦佩地看向常姞,寂静中自带明了的言语。
许是习惯了常姞时不时地袒露对自己的喜爱,当事人苏莳比在场的人都还要淡定,只是一副老师做派地说:“那待会下课过来找我,我们来探讨一下……你的创作欲。”
待常姞坐下后,尤珂又拍了拍常姞的肩膀,怜悯地说道:“知道什么叫顶级难泡了吧,苏老师又要找你训话了。”
常姞笑而不语,在心里雀跃地想着:“姐姐是不是想摸我的手了?我猜是的^_^!”
“不是吧同学,这你都笑得出来,你的心态太好了。”看见常姞明晃晃的笑意后,尤珂的怜悯之情转变为钦佩之情,“我相信你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下课后常姞跟在苏莳的后头,一直走到停车场的位置。
苏莳没有拉开车门,而是转身慵懒地倚靠在车门上,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落在常姞的手上,她清冷的声音自带对事物的掌控感:“手伸出来。”
常姞乖巧地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朝上地递给苏莳,眼尾上扬:“姐姐是要摸我的手吗?”
她以为苏莳是想摸自己的手,没想到苏莳伸出手打在她的手心上,力度很轻,不痛不痒,更像是逗弄,却让常姞在一瞬间红了脸。
“这么喜欢逗我?”苏莳目睹着常姞的变化,那个肆意向她袒露爱意、大胆利用她的癖好引诱她的小姑娘在这一刻变得羞涩而无措。见状,苏莳严肃的神情也随之散去,而是慵懒松弛地看着常姞。
常姞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去,她嗫嚅着嘴巴,却吐不出反驳的话语,毕竟确实是她故意引诱在先。
苏莳的手又再次打在她的手心上,力度依旧很轻,像令人心痒的调情,她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常姞说:“怎么不说话了?别告诉我不是。”
“我是。”常姞的皮肤确实比较敏感,手心被轻轻拍打两下就开始泛着淡淡的红晕,耳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红了。
“我错了,姐姐。”常姞低头拉过苏莳的衣袖,摇了几下,似示弱,似撒娇。确实如一只柔软而脆弱的幼兽。
苏莳也垂下目光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她没有动作,只是声音柔和了一些,如同来自伊甸园里最甜美的引诱:“乖,手伸出来。”
常姞松开了手,再次将手伸到苏莳面前,抬起眼睛看着苏莳:“你还要打吗?你是在报复我吗?姐姐。”
苏莳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覆在常姞的手心上,握紧了她的手。她们柔软的肌肤贴合在一起,人类情感上无法衡量的温度在此时通过手掌互相传递。
常姞突然明白苏莳为何那么喜欢画下人类的手,为何说人类的手拥有万物的力量,如海洋与礁石,如春风与木枝……
苏莳握着常姞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猛烈的阳光照耀在她们身上,这一刻她们恍若在流逝的时光中感受到生命里美好的静止。
苏莳在一片静谧中隐隐约约听到常姞的心跳声,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常姞的心口上,笑意里渗着细碎的魅意:“常姞,我的报复可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