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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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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做思考,试探:“我猜有其他条件?”

“我喜欢你直来直去的性格,可惜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女人示意桑迪亚哥倒杯水,“这是种投资,幻术师实在少见,等你成长起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些忙。”

“放心,我会通过冒险者公会的正规流程指名委托,也不会逼你签署什么奇怪的合同,你的报酬一分不会少。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没有关系,我依旧给你折扣,就当送个人情。”

克劳克低头,思考良久,也找不到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那就感谢您的慷慨了。”

二人签好购车合同,约好明天与设计师见面后,女人把克劳克送出门,临走前还递上名片。

“若在卡亚多斯有麻烦,欢迎找我。”

从始至终,桑迪亚哥都没说过几句话,仿佛变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男仆。

从两人的相处模式上看,克劳克大概能猜出原因,他不打算扫别人的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时间大概差不多,天色逐渐暗下,克劳克顺着小道往冒险者公会走去。

“先生,能麻烦看下吗。”

有人叫住他,声音很耳熟,当他看清面前的大个子时,不自觉地眯起眼:今天偶遇的熟人可真多啊。

“克劳克先生!”多伦瞪大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城里空气有点差,没嗅出来是你……你要去公会吗?”

“是的。”克劳克看见多伦抱着一大摞传单,“你这……”

“我在攒路费。”龙人笑笑,“马上要跟你一起走了,但我没钱,可能会添麻烦。”

其实伙食之类的我可以负责。克劳克这么想,但没说出口。他不知这种话算不算一种施舍,会不会让多伦觉得是种侮辱,所以他只是颔首:“这很好。”

又顿了顿,问:“为什么不去公会接委托?”

“我也想,可是接待员小姐说我太长时间没接委托,冒险证明失了效,补办需要再等两天……”

“就算如此,你这份工作……”克劳克瞄眼龙人怀里一大摞纸页,“好像不怎么顺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龙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所有人都不愿意接我的传单。”

当然啦,种族歧视严重成这样,多伦这种龙人在大众心中估计不比魔物好多少。克劳克心中思量,提议:“也许你可以去运河试试?那边在招搬运工。”

虽然也会被克扣工钱,但那也比这样一点业绩都没有要好。

多伦脸色一僵,眼睛乱转,又焉巴下来:“我刚被开除,前两天还干得好好的,可不知道是太专心还是别的什么,手不小心变了回去,就把装面粉的布袋捅漏了……工友们都很生气,我就被赶了出来。”

怕不是被人陷害了?比如趁他不注意划破布囊啥的?克劳克一边毫无证据的联想,一边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多伦摇头,转念一想,“如果你也来的话,我得给你发工资的!”

“只是帮忙,钱就算了。”

“这怎么行?干活总得拿报酬!”

“就当朋友间的互相帮助吧。”

“这是两码事!”

“行吧。”既然多伦这么倔,克劳克也不打算强求,“马上到聚餐的时候了,希望你不要迟到太久。”

多伦发传单的位置离冒险家公会不远,克劳克与一楼酒馆的招待打声招呼,得知铁皮先生在二楼定了包厢。

餐厅也是冒险家公会的主营业务,主打以魔物相关的菜肴。由于冒险者持证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折扣,以往,这里基本等于克劳克的食堂。

铁皮还没到,桑迪亚哥和青草倒是已经入座,见到克劳克推门进来,同时对他点头。

“等多久了?”他问。

兽人“嗯”一声,精灵揉揉眼角:“刚到。”

克劳克注意到桑迪亚哥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了?”

“还不是卡塔琳娜!”精灵情绪忽然激动起来,“那女人简直了!胃口大得离谱!我们刚从车行出来,她就带我直奔这儿的顶楼!要不是要和你们吃饭,我都没办法从房间下来!”

卡塔琳娜应该是那位车行的女老板,而冒险者公会顶楼是旅馆……这种事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我实在扛不住!老吃‘同道菜’,都快吃腻了!”桑迪亚哥一脸幽怨地拍拍脸,望向克劳克,不声不响凑到他身边,“兄弟,帮我个忙,我们也算‘过命’的交情,要不今晚,我们……”

克劳克露出微笑,面庞忽然扭曲变形,转眼就换上了那位女老板的脸。

桑迪亚哥怪叫一声,摔倒在座位上。

“我算明白,为什么你正经追求从没成功过,这语气跟上了年纪地大叔一模一样。”克劳克摇晃空酒杯,“距离感是与人相处最重要的一点,哪怕是朋友或亲人,靠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什么傻话?”精灵平复心情,反驳,“要是不去接触,那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你和你爸妈一起时,难道也要隔老远,讲话客客气气?”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桑迪亚哥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头偏过去生闷气。

门再度打开,这次进来的却不是熟人,而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男孩有头棕发,绿宝石似的眼睛眨呀眨,鼻子上点缀着些许雀斑,显出几分俏皮。

这是走错地方了?克劳克挑眉,看见桑迪亚哥满脸温柔地凑上去。

他用幻术传音:“干什么呢!”

精灵冲他眨眼,一根藤蔓从墙缝伸出来,探进克劳克的耳朵:“有什么关系!我是精灵,等他成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桑迪亚哥把头发甩过肩头,露出自以为温柔的微笑:“小朋友,你……唔唔!”

青草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回来,眼含歉意地对男孩点点头。

“哈哈!怎么啦。”男孩忽然大笑出声,声音是那么熟悉,“刮个胡子而已,就不认识我了么?”

“铁皮?”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原来你们审美里,我这种算好看啊。”铁皮想要摸自己的胡子,伸手才想起来胡子被剃掉了,“这不要回家了吗,总得给自己打理一下。怎么,认不出来了?”

“无论是特征还是印象,都与初见相差太远,根据记忆的恒常性,智慧生物会更在乎第一印象是正常的,这表明记忆的局限性,同时……”

“好啦好啦。”矮人打断克劳克的念叨,“你一有情绪波动就容易语无伦次,这在谈判之类的事上会吃大亏!”

克劳克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放松身体:“唔,我想我冷静的很。”

铁皮没去揭穿,蹦到青草旁的座位上:“我在路上遇到了多伦,他正和传单较劲呢,让我帮他点餐。不过,我估计他会忘记时间,一会等菜上了,得麻烦青草把人拽来。”

青草没来及动手,多伦来的比想象的快,倒不是记得时间,而是多伦的负责人急着结算下班。

今晚是个不眠夜,铁皮点了不少酒水,大伙举杯到深夜。

精灵和兽人不知为啥较上劲,非要拼酒,没多长时间,青草就喝醉了。喝醉的青草酒品奇差无比,捏着酒杯,硬生生掰开其他人下巴,把酒往里灌。多伦酒量最差,迅速沦陷,精灵不信邪,来多少都照单全收,最后也不省人事。

除了用幻术隐身的克劳克,和察觉到不对后尿遁的铁皮外,包厢里没人能保持清醒。可惜点的各种菜,刀叉基本没动过。

“我和你讲,老家天天忽悠我结婚!我才不……咕噜……”桑迪亚哥搂着青草的脖子,兔兽人硬把酒瓶捅到精灵的嗓子眼里,把剩下的话冲回去。

“安静!”一声沉闷的命令制止了胡闹的两人,龙人单手撑着脑袋,打个哈欠,微微发光的竖瞳斜视扭作一团的两人:“太吵了。”

俩人眯着模糊的双眼,真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克劳克觉得危机解除,取消隐身,想推门出去,散散满屋酒气。

“不许出去。”多伦眼疾手快,硬把克劳克拽下来。

“我要上卫生间。”

多伦睁大竖瞳,面无表情,许久没动静。

克劳克打算站起来,却又被拽下:“不许出去。”

龙人目光如炬,要不是浑身酒气,还真看不出喝醉了:“不许就是不许!”

克劳克拿他没办法,只好在原地留下幻象,悄悄溜出门。

铁皮正坐在窗台边抽烟,卡亚多斯夜晚的空气要清新不少,或许是因为工人门都歇息了,乌云也一同休息。满月透过玻璃,撒在地毯上,宛若银雪。

矮人注意到克劳克,笑笑:“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三个在发酒疯。”

“是啊,性格都变得很差劲。尤其是多伦,他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以前一直是个乖宝宝的,那么霸道的一面相当少见。”

克劳克走到铁皮身边,上半身探出栏杆外:“与其说是霸道,不如说是孩子气。”

“确实。都说酒后吐真言,那样子才是他本性也说不定?”铁皮哈口白气,从口袋里捏出一沓信纸,“喏,你要我办的事。幸亏你今天提醒了我,不然等我明天离了职,这章可不好盖。”

克劳克谢过,展开那张纸,确保内容没有差错。

上头是遇难通知,以矿场官方的口吻,写给佐斯杀死的矿工们的亲属。内容大概是通知收信人,他们的亲属“意外”身亡,如果收信人家里贫穷,还会随信附上一小笔赔偿金。

原本,夫鲁夫鲁矿并没有这种机制,根据矿工们和佐斯签订的合同,工人若在工作中意外身亡,老板不需要付任何赔偿。

这是六年前的修改,当时全矿的矛盾集中在刚刚“空降”的矮人工头身上,再加上日常的福利变化不多,没人注意到这一新加的霸王条款。

可惜那些远在故乡,翘首以盼亲人归来的人们,甚至连一封通知所爱之人过世的书信都收不到。

克劳克伪造了这些通知,补偿金也来源于他,为了增加真实性,他还找铁皮帮忙,盖上了工头的印章。

“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铁皮点燃一根卷烟,“某种意义上,那些矿工们的死都是咎由自取。”

“反正‘补偿’的钱不多,这几天赚的钱买完车,还有不少剩的,分出去一些算不上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能帮忙通知死亡消息,就已经仁至义尽。不,说到底,你去在乎没见过几面的人有什么用呢?”

克劳克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们死在我跟前?”

矮人掸掸烟灰,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你是个好人。”

“并不。”克劳克伸个懒腰,“我比你想象的要自私、虚伪的多。”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高兴啊。”克劳克笑笑,“我从不思考对象想不想要帮助,也不想去想该不该帮助。只要有‘我帮了人’这个事实,我就能轻松一整天。”

“你或许觉得不值,因为我花了钱,也废了心思。但看一本书,打一场架,赌一把牌,那个不需要‘代价’?只要‘代价’能带来足够的欢愉,不就是赚了?”

铁皮还想说什么,克劳克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们回房吧,得想办法收拾三个酒鬼,夜还很长呢。”

矮人耸耸肩,抖落烟灰,合上窗,不一会,玻璃起霜,如月光攀附而上。

……

“下注吧!下注吧!”诸神围坐在赌桌旁,他们载歌载舞,他们兴奋非常。

“还没开盘吗?”

“差一枚,差一枚!谁把空缺补上?”

金发女神起身,拨开同僚的躯体,坐上赌桌。

“你要参与赌局吗,梅露齐娜?你带棋子了吗?梅露齐娜?”

女神扔下一枚棋子,棋面雕着昙花。

“啊呀,等待是多么漫长!九枚棋子终于尽数到达。”主持人起身,“各位参与者与看客,让我们正式开启第三次赌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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