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采摘的马齿苋,简单焯水后,加入肉丁翻炒几下,出锅的香气让大伙肚子发出了声响。
五花肉则切成条状,用盐、姜片、薄荷叶等去腥,再拌以自制酱料腌制。
自从住进山里,大家不能耕地种粮,闲来无事便想方设法在吃上琢磨,附近一带的野物,也被抓得暂时没了影。
听到乔安准备烤肉,石老五就把石板搬出来,这是他从河边捉鱼,意外发现的鹅卵石,见着表面光滑平整,费了点功夫把它抬了回来。
等不及腌制了,石老五立马起火把石板烧热,把肘子猪蹄的部分先放在上面烤,待到表皮焦黄,就刮掉多余的皮毛,切开内里,继续大火烤。
肉香混合着滋滋声,勾得人心痒痒,乔安见大家越发熟练的动作,不由得笑了笑。
距离自己带上私厨出门,又近了一步。
夜里。
烤好的猪腿,片刻不到,就被抢空。
万继祖吃着马笕菜,喟叹:“以前真不敢奢望吃肉能吃撑,现在居然要靠吃野菜解腻。要是咱爹娘也在这里,吃上一顿,该有多好啊。”
一句话,突然让众人想起多年未曾见面的亲族,其中一个压低嗓音,对着乔安试探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村里?”
乔安停下烤肉的动作,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才道:“我已经打探过,近几年各地的县令几乎没有变动。”
这就意味着,回去还是很可能会祸及妻儿。
私底下,乔安交待了赵青运镖时,绕路寻一下石老五等人的亲友,若是日子无忧,回来报声平安,倒也不必挂心。碰上像自家以前一样,被迫分家的,过得艰难带上便是了,再难也不至于连人也养不活。
不过这事才起了头,不必说出来徒增烦恼。
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丝毫掩盖不住说话声。
严家叔侄竖起耳朵,怎么听,都觉得眼前的一伙人是朝廷要犯,居然连家也不敢回。
顿时,嘴里的肉也不香了。
严莫心想左右已经上了贼船,怎么也得死得明白,便冒昧问了一句:“大家为何不能回村,是犯了什么罪吗?”
大家左顾右盼,始终记得要保守秘密,所以无人敢回应。
气氛渐渐陷入了尴尬。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严老头赔笑着,“小侄儿不会说话,我给大家赔个不是”,随后拍了下严莫后脑勺,“在座的一看就是憨厚老实之人,怎么可能犯错,赶紧给大家道歉。”
严莫话还没出口。
石老五就伸手制止:“前几年各大县令和叛军合谋,假借朝廷征兵,强行把我等召集起来,然后卖到叛军营,最后只剩咱们这点人活了下来,要不是东家从人贩子手里救下咱们,咱们可能连跟妻儿相聚的机会都没有。”
他边说边盯着众人的神情,这段时间,比起从军被拐的日子,确实安逸了不少,有人心思就活了起来,明里暗里怂恿大家离开山洞。
离开容易,可是很多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回村不小心被抓了,熬不住,把其他人也交待出来,连累亲族,那……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起码不知情的,还当自己是为国捐躯,不会到最后,反落了埋怨。
石老五苦口婆心,把种种后果揉碎来讲,让不少另有谋划的人,歇了心。
三三两两又开始闲聊。
乔安刚烤好的肉串,直接被身旁伸开的手拿走,看着对方下巴微抬,理直气壮的模样,没好气地笑了。
一而再,再而三,严莫终于尝到苦头。
就一下,手腕差点给折断,立马沉下脸盯着乔安,只见她丝毫不受影响,旁若无人地忙活手头的活。
严莫低头,动了动手腕。
方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两人的悬殊之处。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慕强,被困的愤懑情绪倒也散了不少。
趁着大伙有说有笑,严莫凑近:“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如坦诚一点,把事情都聊开,双方也能合作顺利对吧。”
接着低声问道:“你提炼硫磺是想制造爆炸?”
闻言,乔安瞳孔微缩,浑身僵住,差点就怀疑这人尾随自己进了深山,随后转念一想,以严莫的实力,不可能逃过自己的耳目。
想明白后,乔安脸上恢复平静,开口反问严莫为何有如此猜测。
严莫:“不瞒你说,我跟黑市的人有过合作,他们会暗中送材料给我,这几年用到的矿石数不胜数,碰巧发现其中的蹊跷,也不稀奇。况且后来黑市那伙人指明让我从矿石里取出硫磺,甚至还以老头的命要挟,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傻子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乔安恍然大悟。
怪不得严莫短时间内就能提炼出高纯度硫磺粉末。
这回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遇上对的人了。
“我还知道从哪里能获取硝石”,严莫突然有种稳操胜券的底气,从袖子里掏出油纸,并摊开,“咱俩谈谈吧,我为你卖命一年,一年过后,你要保证不再为难我和老头,还要放我俩离开,这一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我绝不外提。”
听起来像是亏大了,其实严莫在以退为进,本来就是“阶下囚”,谈拢了,自由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