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有人摆摊卖胭脂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竟是变成每天用珍珠粉的官家小姐路过摊位都忍不住买了几盒的版本。
就很离谱。
作为既得利益者,乔安不好责怪造谣那伙人。
一开始带的货,大伙像是不要钱似的,呼朋唤友来帮衬,生怕迟了一步吃亏。
后面就慢慢恢复正常,每天有进有出,不会忙得不可开交,玉娘乔安也渐渐适应了出摊的日子。
这很正常,跟卖吃食不一样,胭脂份量再怎么少,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而且县里有消费力的就那么点人,逮着薅羊毛,怎么也要给羊儿一段时间缓缓吧。
自制各种胭脂水粉的时候,乔安用的全是纯天然原材料,没有放任何化学防腐剂,存放时间不宜过久,每盒半年左右就要用完。
不过并不意味着半年才有回头客。
很显然,乔安留有后招,口脂面药换个色号,再推出些腮红香水乳液,五花八门,也够折腾了。
总会有人不嫌胭脂水粉多的吧?
眼见玉娘做起买卖来得心应手,乔安准备脱身处理走镖的事情,赵青一伙人经过外祖地狱式的训练,如今有模有样,走出去也能唬住一般人。
还没等自己安排下一步。
趁着人少,隔街相望、一直持观望态度的掌柜们,终于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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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匾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芙蓉楼。
当目光转到前堂,只见精心布置的橱柜上,摆着零丁几样胭脂,古玩摆件点缀其中,细数一下,数量比胭脂水粉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迎着进门的乔安不得不感叹一句,都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赚的银钱估计都买不起一件古玩。
早就在店里候着的于掌柜,一见乔安,便拿出商场中那一套三分客气七分恭维,先是大赞她年轻有为,虽自家被抢了生意,但语气里不带一丝愤懑。
“怪不得我今天一出门就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客到来,真没想到乔老板如此年轻,就能闯出一番成就,让于某甘拜下风。”
乔安听得津津有味,这会说话果然就是不一样,自己根本学不来。
“您说话真有趣,我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比不过于掌柜家业昌盛。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请我上门,是想谈胭脂方子的事儿吗?”
见眼前的姑娘双眸带笑,浑身不带骄傲自大,于掌柜神情不由真切了几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心。
仔细斟酌后,他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我曾叫家中小女乔装成客人买了你家胭脂水粉,品质确实比店里的好上不少,粉质细腻,膏体滋润,那丫头用过一次之后,就彻底迷上了。”
乔安静静不语,等待掌柜的下文。
“这次请您过来,是想问问那些方子能否出售,我可以出高价买断,您放心,银钱绝对……”于掌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乔安:“在我初次摆摊前,醉香阁的掌柜已经提了同样的要求,显而易见,我没有答应她,之后更不会答应卖方子的。”
乍一听跟醉香阁扯上了关系,于掌柜心里咯噔一声,差点以为被人捷足先登。
那句“没有答应”又让他瞬间绷直的身子放松下来,一惊一乍,他老人家真的受不住。
醉香阁在同行之中可谓是臭名昭著,生意场上有竞争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鄢秋月那娘们儿一来就坏了规矩。
为了抢客人,先是玩价格战把原本一两进的货压成半价卖出去,她倒是自作聪明,打着新店开张的旗号,很多熟客不明所以,便被她拢了过去。
这是把县里的同行都当成傻子呢?谁家新店优惠一搞搞半年啊。
有些老友脾气暴躁没忍住,也企图用低价吸引客人,一来二去,价格再也涨不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鄢秋月耍阴招,明示自己在王都有靠山,然后以方子分红利诱抢走了几家胭脂铺的大师傅。
众人惊掉了下巴。
好家伙,斗到最后居然是自家后院着火了。
好几个世代做胭脂起家的富商,资金链断了,大师傅也没了,不得不离开了安县重新打拼,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县里幸存的几家铺子,有的被迫变成卖低端货,有的撑了几年把声誉慢慢做起来。
这也是乔安当初做市场调查的时候,发现县里大多数胭脂铺出货品质一般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