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真想象不出来他会被什么为难。
下一秒,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枚硬币。比普通的一元硬币要大一圈,一面写着“YES”,一面写着“NO”,随意往空中一抛,又伸手去攥。
随后摊开掌心:“难选就不要为难自己,换种方式决策。”
他说,那叫决策币,专门用来应对一些很难或者不想去纠结的事情。他把那枚决策币送给了阮今鸢,告诉她:“如果以后有什么很为难的事,很难做出选择,那就交给这个。”
不等她犹豫,那枚硬币就落进她掌心。
硬币上还有残留的体温,她攥在手里,被硬币贴着的那一小块肌肤仿佛有着区别周围肌肤的不同温度。
阮今鸢温吞眨了眨眼,问他:“那如果难以丢出去,或者打开后的结果依然感觉为难呢?”
他轻笑了声:“那就说明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
阮今鸢回神,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微凉的硬币。
这几天她一直在纠结,假装情侣这件事会不会还是不太好。别的不说,这段时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多了不少,让她有种无形中的压力。
她不是很喜欢被关注,但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关注着,多少会有些不自在。而且,她有点担心这样发展下去,情况会变得越来越乱。
她目前倒是没什么恋爱的打算和发展的对象,但万一影响他谈恋爱什么的,好像也不太好?
阮今鸢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
萧煜时用不知道谁的电话打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表明身份,第二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和俞弋谈恋爱了。
她对他那语气有些反感,下意识怼了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萧煜时充耳不闻,带着质问问她:“为什么是俞弋?为什么偏偏是俞弋?你明明知道我……”
他情绪像气球充涨,却又忽然瘪了下去,生生止住。
阮今鸢有时候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那么明白萧煜时的那些小心思,有时候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嫉妒”两个字都是女字旁,明明男人也会嫉妒男人,不遑多让。
她沉默了一会儿,扯了扯唇接了他的话:“明明知道你什么?讨厌他?还是嫉妒他?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义务和你做到同悲同喜吗?”
凭什么他不喜欢俞弋,还得管她喜不喜欢?
他喜欢别人的时候,通知过她了吗?
他同时撩很多女生的时候,又有一刻考虑过她知道后会不会难过吗?
萧煜时那边无声很久,久到她抓紧衣摆的手都松开了,他才重新开口:“圆圆,我不是那个意思,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尖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那个你……”
阮今鸢深吸一口气:“萧煜时,你可能没有认识过我。或许,我也不认识当初的我自己。”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萧煜时,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情绪起伏,连自己都忘了的阮今鸢,并不是真正的她。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表现出那样的状态。
他急急说:“那就当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她觉得有些无厘头:“萧煜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我也不需要一个再认识你的机会了。”
到那会儿,阮今鸢竟然发觉自己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过于深刻的了解萧煜时,也没有喜欢他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哭过了,是能慢慢摘掉那些情绪的。
在有些问题上,她是能清醒干脆做出决断的。
萧煜时意识到什么,赶紧说:“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和邹静怡已经分——”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不是我想关心的。”阮今鸢皱了皱眉,看了眼通话时间,“还有,以后不要再换号码给我打电话了,这样我会很困扰,谢谢。”
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和他纠缠。
这通电话,就当做她和他最后的交流。
当晚阮今鸢还是失眠了,不过不是因为萧煜时,而是因为俞弋。
她也说不清这场戏该不该演下去,想了很久也没想通。
看着手里的决策币,她无声在心里说:那就交给你做决定吧。
她略显郑重地抛出硬币,接住,缓缓打开掌心。硬币安安静静地躺在正中,而朝上的那面大剌剌的映着“YES”。
心中陡然一轻,她把硬币揣回口袋。
交给天意吧。
目光松懈投向前面的人群,她依旧一打眼就看到了那道身影。他也像是意有所感,仿佛穿过了人群精准看见了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勾起唇,从踩着的灌木丛围砖边下来,径直朝她走来,手里还带着给她带的早餐。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给她带早餐,他们的教室一个在一号教学楼一个在四号教学楼。可以说是横跨了学校的东到西,他却每次都说顺路。
不过今天,还真顺路。
俞弋从善如流挑走了她肩上的包带,把她装课本的帆布包拎到自己手里:“走吧,去上课。”
阮今鸢看了看他,又往后看了一眼,这个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身后已经挤满了人。前面也有好多人,不断从食堂进出。
俞弋也跟着她的动作看了一圈:“看什么呢?”
阮今鸢转回来,摇了摇头,含糊到:“没什么。”
不过心里的实际想法是。
有些路走过了,果然无法轻易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