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口腔离他越来越近,蘑菇梗更是怎么也推都推不动,他急得不行,口腔刚好到达合适位置,只要一下口……
“呼——”
陈时从沙发上醒来,一摸后背沾满了粘腻汗液,沙发上还残留湿漉漉的人形痕迹和血渍。
血液是他回来时没及时处理的,他缓了缓情绪,重新看向画作。
画作依旧是梦幻的场景,丝毫看不出任何血腥残忍的画面。
怎么突然睡着了?
陈时揉了揉眼睛,估计太累了才会做这种离奇的梦吧。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将这些抛之脑后,找好衣服准备去洗澡。
花洒喷出的热水冲淋掉疲惫和灰尘,陈时眯闭上眼,感受水流划过伤口的疼痛,龇了龇牙忍下。
花洒出口的水忽然变凉,扭了几次龙头都无济于事,浴室里的水汽也慢慢变凉。他想着把头上泡沫冲干净就赶紧出去,免得着凉了。可花洒里的水也开始断断续续了,变成雨滴一样砸进头发里。
雨滴……?
陈时突然抬头,随后被吓了一跳。
头顶上的根本不是花洒,而是伞帽,伞帽!!
肯、肯定还是在梦里!他顾不上洗头了,抓着浴室的门杆用力往一侧拉,却发现无论怎么使劲拉都拉不动!就好像……梦中那对推不开的蘑菇梗。
浴室的场景逐渐和他想象中的重叠,浴室门变成白色,把他的退路堵住。
花洒在笑,水滴不偏不倚砸进脑袋。
—救救我—
无数双雪白的手臂围在他周围,朝他伸着手,渴望着陈时能够拉上他们一把。
花洒继续梦里未完成的动作,张大幽暗的口,一点一点向下靠近。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是蓝紫色的,迫使着他窒息,痛苦。
也不知是否是濒临绝境而爆发出的力气,他一拳砸在白色蘑菇梗上,蘑菇梗抖了抖遂裂开一道口子。
头顶的花洒归于平静,继续往下流着通畅的热水。
陈时的拳头隐隐作痛,抬起头去看,浴室门裂开了,上面还粘上了一道拳头的血痕。
他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眼眶酸涩。撑着手臂爬起来,他关闭了头顶的花洒,后怕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一次可能是巧合,可这一次明显不是在做梦,指节上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个噩兆。
陈时顿时觉得心累,他想睡觉,特别特别想,心理还一直在担忧再次陷入相同的窘境该怎么办。
他捏了捏眉心,最终决定做出选择。
他要把这幅画亲自送到那个男人手上,无论是以还债的筹码为理由,还是为了逃避这恐惧的幻境,他都必须要把这幅画送出去。
万一、万一送出去就全好了,他的生活归于平静了?
会的,一定会的!
陈时癫笑着,眼周挤出几滴泪。既然他都这样对自己了,报复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他必须赶快送出去,免得下次他又一次进入幻境。
说不清为什么,可紧绷的心跳催促着他赶紧做出行动。陈时有种预感,如果今天没把这幅画送出去,那他绝对会死在幻境中的。
他不想死!
出门时,陈时特地看了眼天气。今日的黄昏不同往昔,灰蒙蒙的带着淡紫色的天空向下下着小雨。
又是下雨……陈时烦躁不安,拿在手里的画仿佛又变成绵软的蘑菇梗,他竭力忽视这种感觉,不断在心里重复道。
只要送出去就没事了。
手上的触感似乎又回归正常,指腹摸到坚硬的画框后,第一时间产生的情绪竟然是感动。
他太害怕了,他害怕会再次重蹈覆辙。明明没做出什么事,为什么倒霉的永远都是他?
他不清楚,赌博带来的刺激是其他项目不曾拥有的,他过去有多痴迷于赌桌,现在就有多后悔。不过幸好,幸好他现在可以将他受过的苦难转手给别人。
如同他倒贩的本职一样,苦难也可以再次被别人接手。
做足心理准备后,他带上了伞,提稳装着画作的袋子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