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成交。”
“对了,顺便自我介绍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相遇呢,我很期待下次的见面。”长帽男取下画作,指尖摩挲冰冷画框内的色彩。
“我叫沈陌。”他从口袋里取出纸笔,“这是我的地址,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写信找我。”
“我乐意奉陪。”
很快,乔喻殊手中多了两张票钱。一张是别墅房票,另一张是9000万的支票。
对方没说谎,商量的价钱一分不少。
展台上高挂的画像已被带走,只留下白色的展壁。
这幅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作品被买走了,是他亲手卖掉的。为此,他换来了手上轻飘飘的票钱。
他不知道这是否值得,但他明晓,他多了与资本抗衡的底气。
票钱被工整折好塞进卡包,乔喻殊准备回酒店。
已经九点半,阮尧见他这么晚才回来,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对了,明后两天我们决定邀请今天所有参与的艺术家们一起做活动,比如,展开一张特大的画纸,每个人占据一块画面,用自己的画风去创作……”
阮尧说得高兴,眉梢翘起,以至于乔喻殊没找到机会出声。
话语停顿的间隙,乔喻殊插话道:“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去不了了。”
……?
“为什么?”阮尧不明所以,正准备劝说就听到乔喻殊的声音。
“抱歉,我家里出了点问题,需要提前回家处理,如果有机会,下次一样可以。”没有下次了,他默默对自己说。
“能麻烦你帮我订下明天的船票吗?谢谢了。”乔喻殊顿而言道,“很抱歉先行离开了,很感谢这段时间内你们给予我的照顾,我会一直记得的。”
听到这些话,阮尧整个人像被沉重打击了一样,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刻,她安慰道:“没关系,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不过,我原本还挺期待成为你的下属呢。”
乔喻殊说不出话,他不能告诉阮尧事实。他觉得今天自己太过冲动了,他没有脸面再去见自己的偶像。华玉会怎么看他?包括阮尧在得知自己已经将画卖掉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能去想,他畏惧看到他们失望的目光,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勇气。于是他只能选择逃避,掩耳盗铃般蒙蔽自己,哪怕现实早已千疮百孔。
乔喻殊从嗓子眼里挤出笑,偏过头低低口语:“对不起。”
次日,乔喻殊与阮尧会面的时候,他收到了回去的船票。
在看到阮尧将票递给自己时并没有其他表情,他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耳旁响起阮尧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有空也可以继续来我们这玩!”
乔喻殊身形一僵,捏在手中的船票有些湿滑,他干笑道:“谢谢,玩的开心。”
草草告别之后,乔喻殊逃跑似的赶往码头。
木制的平桥直通海岸,靠近海边的木板最为潮湿,木板上皆是沙石。
平桥下边铺着灿金色的沙子,一脚踩上去绵软凹陷,海岸面潮湿的沙子则混着贝类生物的壳,触感硬实,踩上去还有些疼。
海浪一圈一圈朝着岸边扑涌,浪花砸在平桥上,溅起白色水花。
熟悉的白色轮船驶向岸边,岸边的工作人员接过锁链,将它牢牢扣锁在木桥上凸起的铁环上,再接过船上工作人员投下来的斜梯,安置牢稳。
“好了,开始排队检票,检完票的同志们朝后走上船。”木桥中间支着一座小凉亭,检票员坐在木凳上,右手拿着印章。
“一个一个来吧,先检票!”
她的嗓音洪亮,一下子将哄乱的人群梳理整齐。木桥上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检票员流水线的重复盖章的操作,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排到了自己。
乔喻殊将传票递给她,她淡扫一眼,将盖章朝红泥盖里狠狠一按,再将盖章拿起朝船票中间印下去。
乔喻殊拿到船票的时候,盖章印还没干,拿着票的手指还能沾上点红泥印。
不一会,队伍就变得稀少再慢慢消失。船员将踏板收拾好,岸边的工作人员帮着抬起船舶放下的一部分船尾。
船长最后检查了一番轮船状态,确认无误后,用锁链船尾两边的铁环和船两边的铁环牢牢勾住。检查时特地用水推了推,确定不会中途脱落后这才走到操作室。
回去的位置同样拥挤,闷热的空间让乔喻殊忍不住昏昏欲睡,懒的起身出去了,他靠在船窗上睡下了。
轮船启动,摇摇晃晃驶向家的方向。海面深蓝暗沉,偶尔飞过几只捉鱼的海鸥,一派宁静景象。
船内的其他旅客也不吵不闹,回程的路途没遇见遮挡视野的雾,白色轮船带着一阵一阵波纹停在了石城码头。
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