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小少爷因失血过多的苍白面色,虔诚又极端的心性颠簸。
洁白的脖颈看不出斑驳齿印,刚才的无晃如大梦,但他刚才亲眼见到小少爷身躯细细痉挛,眼皮不停翻动。名为害怕的情绪连接上他的脑电波,不断递传身体主人的恐惧。
他给过少爷机会了,可少爷没做好选择。
所以他只好先揭露自己原本的一面。一方面为了验证少爷是否知晓他的身份,一方面又期盼着少爷知道后的反应。
两方矛盾,尖锐不休。
纪凇说不清吻他时的情绪,心里躁郁一团,情难自禁?还是顺势而为?
他抚摸上那只纤弱的脖颈,指腹挨蹭消失的咬痕上。
就在这里,有他的标记。
手指施加力道,呼吸顿顿,身躯不自觉拱起,嗓口糊哑,发声都无比困难。他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杀掉少爷。
小少爷蹙眉,眼睛没有睁开。纪凇迟疑了,手指渐渐放轻力道。
他又想,干脆把小少爷囚禁起来,每天欣赏他那张易碎昳丽的面孔,看他跪伏在地,卑微的,恐惧的,用颤抖的声线向自己求饶。
而那双勾人的眼睛,就该蓄满泪水,永不干涸地流着,弱弱的泣音抽抽涕涕,再用那双染红的瞳孔低低哀求。
高位者跌落泥潭的戏码本就背俗,可他却偏想将其付诸现实。
他的行为会得到赞颂,会载入史册值得讴歌,乃至后后辈辈,都会对他的举措赞不绝口。
所有族人都会明白,真正的首领只能是他一个,必然会是。
纪凇拉上帘子,遮挡室内光亮。少爷纯瑕的睡颜隐隐触动心脏最柔软的部分,他含笑抚上少爷脸颊,悄声退出房间。
房门闭合,他忽然觉得,假死也不错?
纪凇整理好衣冠,确保后背的红疹看不出痕迹才出门。
宽大的燕尾服套在身上,脖颈上一丝不苟系上领结,他先去了侍卫那里。
两位侍卫似乎等了他很久,他们坐在草坪上,觉察到脚步声就转过头去。看到管家来到,连忙起身行礼。
“累了吧。”
其中一个侍卫回答:“不累。”
“少主,小少爷没有为难你吧。”他犹犹豫豫开口,手指覆在剑柄上,随时可能斩首偷听人士。
纪凇摇摇头,看出对方欲言又止,示意他继续。
“少主,小少爷其实没那么坏。”
“我和谭克在庄园里潜伏几十年了,小少爷顶多就是作作妖,喜欢炫耀,不会主动惹出祸端。”他觑了眼管家,“之前小少爷喜欢萤火虫,带着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跑去后山去逮,误事了他还替我们担责。”
“想说什么直说吧。”
侍卫心惊,如实回答:“少主,也许我们复仇可以放过小少爷。”
蓦然撞入寒潭,冰冷的视线审视着他,侍卫不敢再出声了。
耳旁一声轻笑,他心怯抬眼小心望去,却发现那抹寒意消逝的无影无踪。
“安德鲁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少主,老管家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余光斜向别处。
乔喻殊朝这边走来,看到纪凇的时候很惊讶,又很快平复心情。
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们三人之间扫视。
“小少爷晚上好。”两位侍卫一齐躬身。
他抿下心中疑惑,抬眼看向管家。
“少爷。”
“管家。”乔喻殊努努嘴,“我和你说几句话。”
侍卫们识趣离开,管家拉上小少爷寻得一片静谧地。
语调小了几分,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眸:“我去找你道歉了,我知道我做错事了。”
“我听了啊,少爷,我听到您道歉了。”管家礼貌回应。
“我早原谅你了。”他温和的眸子不掺分毫杂念。
“那你还难受吗?”小少爷眼神飘到他肩膀上,“我听说过敏严重会死掉的,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不难受。”
“少爷能牵挂着我我就很知足了。”
“但是,”乔喻殊竖起耳朵,“就把这个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秘密?是不能说出去的吗?”乔喻殊朝他看去。
“对,秘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的,只能和信任的人分享,而这个秘密只有少爷和我知道。”
“所以你把我当做最信任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