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莫维森伫立许久,渐渐放空的思绪飘了很远,兀自喃喃。
“维西弗里,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想到这,他讥笑地看向怪物远去的影子,像被血洗刷过得眸子蛊惑又熏利。
他迈开步子走回去。
今日的林子里不胜热闹,隐隐约约的嘈杂动静吵醒了休憩的所有人。
众人撑起身,米安纳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眼眸微眯朝声音的源头去看。
“快醒醒!”
洞口外是乌压压人群,他们的领头人高举着火把,粗粝的嗓音顺着火光直上。
“嘿,小鬼们,趁现在赶快出去吧,不然……”额头系着红丝带的一位领头人威胁,两颊堆起的肥肉显得淫邪无比,他瞪着缝隙大小的眼睛凶道,“呵呵,不然你们都去死吧!”
说着他举起火把,向前一掷,燃烈的的火焰蔓延,一草一木都在火光下消解殆尽,莹莹的洞口被红光充斥,亮的彻底。
外面的人不顾一切,咿咿呀呀如蜂似的冲进去,原来的几人被推搡出去,空旷的洞内一下子填满。
乔喻殊落在了后头,他俯下身,在人潮中屈伸去够那根羽毛,根部划过他的食指飘过,湮没在人群中,弯曲的身子被当作垫子样恣意踩踏。
维西弗里重又冲回去将他拉开,怒斥:“乔喻殊,你不要命啦?”
乔喻殊垂头,阴霾的气息笼罩头顶,隐隐的疼痛刺激神经,他像感知不到一样攥紧自己的衣袖,小声念叨:“我要我的羽毛。”
那羽毛是渡鸦送给他的,他珍视许久,如今不见踪影,是他弄丢的,他并没有保护好这样物。低落的气氛下,众人哑言。
他们坐在洞口东边的坡上,拥挤的事故仍在上演,望着这突发的一切,不真切的想过,他们的愿望是不是太荒谬了。
可里希颤着声音询问:“他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一阵无言后,乔喻殊起身,眼里带着冷意滑过落在坐着的莫维森身上,轻嗤一声:“是啊,他们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们之间出了个叛徒,给他们通风报信去了。”
瞧见形势不对,米安纳耐不住扯袖握拳:“叛徒?乔喻殊,你说,我倒要看看谁是叛徒。”
维西弗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叛徒就在我们眼前,莫维森,你说是吗?”乔喻殊冷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坐着的莫维森,可里希瞪大瞳孔,喃喃说道:“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万一不是……”
“是我。”莫维森站起身背对回答,“就是我。”
“莫维森!”他转过去略看一眼,维西弗里眼中的愠怒暴露情绪。怎么办,自己就是恶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莫维森垂眸说:“对不起,可我别无选择,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而且就算我现在说重新开始,我们之间也存在无法消融的芥蒂了,不是吗?”
看着所有人迟疑的神情,他有点想笑,可在维西弗里的注视下,他又笑不出来了,只是回忆般叙说往事。
“我变成这样的起因很简单,那天晚上你和乔喻殊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包括渡鸦也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所以从那天晚上后,我就与你们背道而驰了,走上这一条你最厌恶的路。”
维西弗里瞳中晦暗,他想过这一切的发生,原以为自己可以避免的这种结局,可到头来却什么也守护不了,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压得喘不过气。
或许是孽缘吧,从遇见他开始升起的一切善意。
莫维森还在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落幕的夕阳在他身后缓缓降下,暮色也完成了灰黑的转变。
维西弗里竭力发出声音,刻意掩盖的嗓音极不自然:“莫维森,你会后悔吗?后悔遇见我……”如果是相遇酿成的祸根,那我愿意我们从没有遇见过。
“恶人总是要有人做的,不过恰好是我罢了,没必要追根溯源。”莫维森站在坡上,“与其现在这样喋喋不休的质问我,倒不如抓紧时间像洞里的那些人一样逃跑。”
米安纳气愤极了,清秀的眉头紧蹙:“莫维森,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他抬高声音说:“马上会有怪物过来,而唯一的避难口被他们占了,你们不跑吗?”莫维森在心中默念。
很快,巨大的身形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怪物拖着厚重的身躯,长长的液体流了一路,蠕动的眼球迫不及待的涌出来,各类表情显得狰狞无比,垂诞的视线让人极为不适。
“啊一一一一”
洞中尖锐的叫声刺激着耳膜,眼看着怪物越靠越近,他们一行人便尽力压制恐惧,做出准备战斗的动作。
怪物嘶吼,轰隆隆的肚腩里肉波震荡,原来缓慢的动作在嘶吼中减退,地动山摇的步子朝他们奔去。
“退后,让我来!”维西弗里站在前方,堵着不让其他人上前。
“维西弗里,你干什么!”乔喻殊大喊,欲上前去却被维西弗里狠狠推开。
“别过来,我造成的祸患由我自己来解决!”他立刻冲上前,灵力驱使一颗大树倒下,重重砸在怪物身上,凸起的尖锐枝条刺穿部分眼球,枝上挂些浓浆。
见没办法参与,他们就集中各自的灵力输送过去,维好让西弗里对付怪物游刃有余点,在一记重击之下,怪物赫然倒地,闷响刺耳尖锐。
维西弗里转过身看大家,脸上挂着笑,似乎要说些什么,就见莫维森尖锐喊道:“维西弗里!”
维西弗里在他的喊声中直直坠地,布满鲜血的脸上仍挂着笑。
怪物在他身后起身,气急了的它抬脚狠跺倒地的维西弗里,他的躯干被深深嵌在泥土中,再无法起身。
莫维森面色扭曲,怨恨的眼睛死死望着维西弗里破碎的躯体,漆黑的瞳色变得血红,怪物自然被他所压制住,也随他的意志死亡。
同样的,他也丢失了他的神智,无法挽回的失去。
剩余的几人也因与莫维森对抗而受挫,仅存的微弱灵力只能支持他们苟延残喘。
在莫维森离开的时候,渡鸦出现了,他面无表情地踏过损伤万千的地域,漆黑的衣摆不沾染上任何污物。
伏在地上的乔喻殊尽最后一口气扯着他的衣摆,用极弱的嗓音轻喊,“渡鸦?”
而后烙印在他心中,永远消解不掉。
莫维森在前头招呼,渡鸦冷意的眼神扫过,迈开步子轻易挣脱了他的牵制,朝莫维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