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今日穿着件米色常服,上绣金色祥云纹,头发用金冠束起,一副肆意的少年模样,只是腰间坠着个扇形玉坠,一瞧便是宫中所制。
宫女为黎清浅与陆暮推开门,绕过古色古香的木制屏风,便见皇后靠在金丝软枕之上。
皇后还是那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做什么都慢悠悠的,似乎速度稍微快些就要散架,此时手中捏着一本书,黎清浅跟在陆暮的后面,也没敢仔细瞧,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陆暮也跪下喊了一声。
“儿臣见过母后。”
“民女纪朝参见皇后娘娘。”待陆暮说完,黎清浅才开口。
因着有宫女通传,皇后的目光早早就从书上移开,见两人如此便连忙说着起身,又让宫女看茶看座。
“听说这回剿匪一波三折,阿晚说你们还遭遇了刺杀,可有受伤?”皇后的目光里满是担忧,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前探。
她伸着手,陆暮便也极其配合地站起身来让她检查,还一边笑着开口:“阿晚也是,净说些没影的事情,叫您担心。”
闻言,皇后轻打了下陆暮的手臂,眉头微微蹙起,面上却瞧不见怒意,只有化不开的担忧。
黎清浅在一旁看着,皇后眼里的情绪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即使陆暮好好的站在面前,也控制不住地担忧与后怕,这眼神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叫人不自觉的迷茫起来。
“难不成你还要瞒着我。”
陆暮笑嘻嘻地回到座位:“您看,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嘛,您就别担心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皇后嘴角噙着笑意,自己检查一遍之后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随即又扭过头来看黎清浅,虽是没有对陆暮那般关心,却也是担忧的:“好孩子,听阿晚说你受了伤,还昏迷了几日,现下可还好?”
黎清浅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愣怔了一瞬才扬起笑来。
“回娘娘的话,已经好全了,虽说昏迷几日,实际上却没受多大的伤,如今吃得香睡得好,多谢娘娘关心。”她不敢像陆暮那样的熟稔自然,一字一句都按着规矩来。
“好,那就好,太子先前说要同你一起去桃源寺,我还怕你的身体受不了。”皇后拉过黎清浅的手,表情一遍。
“怎得如此凉?月见,快些拿汤婆子来。”皇后握住黎清浅手的一瞬间冒出惊讶的表情来,一边说着,一边轻搓黎清浅的手。
“没事的娘娘,民女本身就不容易暖,只需风吹两下手便是凉的,没关系的。”这个动作叫人不太适应,黎清浅也不敢让一国的皇后如此对待自己,虽是没抽回手,毕竟这样太下皇后的面子,嘴上却一直念叨着自己没有事。
皇后表情嗔怪:“这怎是小事,手足连通心脉,既是怕冷,那便该好好暖着,莫叫着了凉,那才叫难受。”说着,便接过月见递来的暖手炉,那上面绣着的似乎是萱草花,橙色的花朵配着青绿的叶,暖意顺着指尖传递,似乎手指上的冰雪在逐渐融化。
黎清浅眨了眨眼,一瞬间晃了神,她似乎听见谁在那里说。
“这才几度,夸张,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个条件,这个天气风都往衣服里面灌,你就是意志不够坚定,贪图享乐......”
黎清浅吸了口气,嘴角挤出笑来。
“是,下回一定多注意些。”她说。
“注意什么?!”有人人未到声音先到,黎清浅瞬间便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扭头看去,果然是陆晚,她不由得眼睛都睁大了些,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
“注意你这张嘴,什么都说。”
陆暮比黎清浅先接话,他大约是看出了黎清浅一闪而过的落寞与迷茫,没叫这话题继续下去,正好活泼的人来了,便假装责备。
陆晚闻言睁着个大眼睛,先是看看陆暮,随后看看黎清浅,最后将身子一扭,声音也夹了起来:“母后~我又怎么了嘛~皇兄又说我,呜呜呜。”
她躲进皇后的怀里假装委屈,“哭”得震天响,知道陆晚是在刷宝,顿时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弯起嘴角。
或许是情绪没那么快散去,看着陆晚顶着这张脸毫无顾及地撒娇,黎清浅的心里冒出几分欣慰来。
她想,如果现实里的白疏苒也能如此的随心所欲就好了,只可惜,十几年来她见到父母的日子屈指可数。
黎清浅垂了下眼,扫去眼底的情绪,待再次抬起眼,眼底的落寞就几乎消失不见了。
那边的陆晚已经直起身来,她叉着腰却是站得笔直:“你若是这样,去桃源寺的时候我可要偷偷说你坏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就是仗着你再没有坏话可以让我说了。”陆暮举着双手做投降的动作,一副妥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