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子妃是明白人!难道不帮夫君帮外舅,不作太子妃作王妃?"
半点高兴不起来,我颓然转眸。多希望来一场大雨,冲掉所有不开心。
下雪了。
下雪了呢。
细雪旋转,旋转,飘飘洒洒。
雪静静囤在屋顶,地面,悄悄地变大,变厚。
到处是扫雪开路的内待和禁卫。
我穿着红貂裘衣,暖暖和和,在雪地跑来跑去。
嘎吱嘎吱,从一边传来。靴子踩在松软的雪上,结结实实地响。
听在耳里,我脸上一刹的恍惚。
脑中掠过那个雪天,朝我走来的三王弟。
我下意识回头,声音却停在喉骨处。一人进入我的视线,一身风尘仆仆,手里还握着鞭子,却好像凝聚了冬日所有光华。
中郎将!
我定在那里,迟迟未动,像原地结起一层沉默的茧。
他进一步,再一步,直至走近,踏进我的心里。
他两眼覆在我身上,重重沉沉。"太子不冷吗?快进殿吧。"
"我不冷!"我快活地挥动手臂。
他像没听见似的,一双深眸凝望我。"殿下,该回殿了。"
我一霎乱了气息,像被风搅乱的雪花。
为庆祝三弟伤愈,父皇在宫中大摆庭席,款待群臣。
华灯漫彩,暖胜三春。座下,满目达官显贵。
本该在父皇左下位的我,因父皇一句话——今日宴会是为诚王而设,诚王当为贵——便被换到右下首。
众人的神色复杂难辨。
中郎将坐入席中,高硕沉静。
宫婢们在席间穿行,布菜,上酒。太子妃千咛万嘱,教我注意仪态,莫失礼数。一开宴,我就闹出了笑话。
"酒多伤身,硕儿和奚儿一样,用酪浆和橘茶代酒吧!"
一女婢上前,低头斟浆汁。她手臂撞上我的手,我往后一缩,袖中金珠滚了出来。
常询急忙去捡,但父皇看见了,不少人也看见了。
他们不敢公然取笑,窃窃私语起来。父皇面色不善,又不好发作,眉心拢起,冷瞥一眼。
众臣向父皇敬酒,又争相向诚王敬酒。诚王以茶代酒,滴酒不沾,应对从容,滴水不漏。与他比较,我恨不能越缩越小,钻到地下。
歌舞唱和,欢声绕柱。
酒席至一半,又出了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宮婢给诚王斟茶,不知谁碰到谁,茶汤洒了出来,溅到诚王袍上。
女婢花容失色,诚王却不生气,甚至一笑蔽之。
“诚王为你求情,联也不苛责,下去,自己领罚!”父皇喝退那女婢,朝着诚王和颜悦色,“奚儿,快去把衣服换了,今夜,父子、君臣,皆得尽兴!”
“是!”诚王谦和地揖礼暂退,随一名寺人入了内殿。
城王去得比我想象的久。
不过换个衣服嘛,怎么还不回?难道跟我先前一样,偷偷跑去哪里玩了?
皇盯着诚王空座,神色渐渐发冷。
(待续)
(2024年5月26日20:14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