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学不会观察别人神色。
甚至不觉得那天的中郎将,和平常有什么差别。
中郎将,好像不大高兴。他是不是,有点生气?
这样的想法,也是在约一个时辰后,才从我脑海中蹦出。
静望着霞色没于天际,夜色如泼墨晕开,助眠的熏香袅袅升起。
我不该,乱说话的;不该,打听他的家事。
窦夫人好,不好,是中郎将的事。
我翻转身,将头深深埋进被衾里。
秋光清浅,风微澜。
我一脸乏味地坐在彩锦褥席上,将几枚金珠滚来滚去。
"常询,”我抬眸,“那个——”
常询趋前两步,躬身。
“那个燕儿,得赏点什么吧?″
"已经赏过了。"
"哦。"我拔/弄着金珠,意兴阑珊地点头。
常询弯着身子,面上堆笑。"太子是想额外赏些什么吗?"
我的心思,这么好猜吗?
"唔……”我歪起脑袋想了想,眼前闪过太子妃那满头金翠,"头上戴的,手上戴的,赏她几件吧!"
“是,殿下!”
我和太子妃相伴而行,往父皇寝殿问安。太子妃说,人心不定,处事愈艰,夫妻相协,同心方能致远。
我知道她是要我表现恩爱和睦,给父皇看,给大家看。
父皇望着我们,满脸欣慰。
他的目光闪闪,我不自主地回避;那视线一顾一看,如针芒在身,扎/进衣服里,钻/到皮肤下。
“这次秋猎,硕儿就不参加了,留在宫中,勤加练习。”
不用去了。绷起的心弦顿时松缓。
“羽林卫也得随同护驾,这三日硕儿的骑射,由虎贲中郎将代为指导吧。”
“虎贲!″松/弛的心弦再度绷/起,短瞬抬眸,目光复又落下,迷惘又怯弱。
“怎么,硕儿?有什么不妥吗?”
父皇朝我盯着,眸子含着两分笑意,三分打量,五分揣摩。
我的视线无处安放,好像在狰狞的风中摇摆的朝颜【注,牵牛花】。
“不,父皇说了,就是好的。”
父皇呵呵一笑。
“太子妃也留下,好生照顾硕儿。"
太子妃低眉,静声。“是,霁儿谨记。"
殿门之外,卢沛目光投来,满是得色。
我完全无视了他,忽略掉粘在身上的所有视线。
转入内殿,太子妃欠了欠身,与我分头走去。
怀着一腔愁闷,我来到回廊坐下,晃荡着双脚,空对着一庭花草。
改变不了父皇决定,我只能一人烦恼。
不多时,常询悄步行来,躬立身侧。"太子,那个名郑嬿的女乐【注,乐舞奴隶,歌舞艺人】……就是叫燕儿的,得了赏,求着要当面向殿下谢恩。”
“谢什么呀,没意思。"我晃了晃脑袋。
"她还新编了一曲,想要献给太子.。”
"要唱给我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