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挂着她从未有过的邪异笑容,背后突然凝聚起了紫黑色的雾气,逐渐弥漫,三只与雾气同色的羽翼,如垂天之云般怒张开来,将她送入半空。伴随而之的,还有在室内掀起的狂风,以及仿佛要灌满人的每一处呼吸道的黏腻感,让人恶心得胃中痉挛想要呕吐。
但余安亮,似乎不仅仅是想吐那么简单——他的面目七窍,已经开始往外渗着颜色偏黑的血,在半空中的挣扎与口齿不清的呜咽,气数越来越弱。
如今似乎还得感叹一声,好在黑锦在发泄那一次(或者说两次?)之后,已经没有了折磨人的想法。否则,光凭窒息到濒死,可还不足以赎回他的罪。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样肆意滥用力量。”
洛魂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对黑锦的厌恶,倒不似作假。少有地表露情绪,竟是这般负面的,说来也不免让人唏嘘。
“你还没死呢?真可惜。”
黑锦瞥了他一眼,眼角余光也见到了不远处伏倒在地的另一名护卫,语气极为遗憾。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没注意洛魂的状况。二丫自甘堕入沉眠,换她顷刻接管身体之后,那拎着她的护卫就被宣判了死刑。而钳制洛魂的另一护卫,本就一直关注着余安亮这边,当见到那护卫莫名其妙倒地身死、且余安亮被押解上天时,他的心中不免也发生了极大的震动。
洛魂是何人?散修剑客,能活到今日,抓机会的能力绝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是这般之大的破绽。
于是,他反杀了,代价是自己又中了一斧子。
不过,这都是小事,他昂头看着黑锦,眼中写满了冷漠:“力量散出去,会死很多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黑锦颇为无所谓地说道,身外的紫黑色雾气,依然在料峭的寒风中如烛火长明。
“但和她有。”洛魂的声音异常冷静,“此处距离通天渊过近,老剑神会感受到的。杀孽是你的,但会被世人强加于她,罪业加身,老剑神不可能收的。”
“那又如何?”黑锦显然并不在乎洛魂的说辞。
“她总要回到人世间,离群索居不该是她的生活。学些东西傍身,亦是于此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如何活,与你何干?”
说着,黑锦抬手,地上散落的木屑碎片无风自动,扬起之后,像是有目的一般,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余安亮的心脏。
他死了,悄无声息。倒不是因为他不想呼喊,只是黑锦攥住了他命运的脖颈,压制了他体内的玄气,让他只能如一个普通人那样等待自己慢慢死亡。以此为前提,再反观用木屑碎片干脆利落地杀死他,好像这样还更人道一些。
余家的少爷,这便真真切切地死了一位,连带着还死了余家的两名护卫。先前他还跟茶楼的掌柜说楼中的损坏算他的,如今人都已经没了,还不知道这笔糊涂账该如何算呢。
“无根之水,你护不了她。”
洛魂轻轻摇头,在柜台上留下一锭银子,提着染血的剑,径自出离了这茶楼。
“护她?若非她已与我成了一体,我又何必护着这么一个废物。”
“嘴硬。”
“我看你是真没死过。”
“的确。”
……
“翅膀收起来,你这般气息,极度惹人厌,没有诺德尔撒人能接受的。”
“无所谓。”
“便不怕老剑神来给你收了?”
“他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