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思忖了一番苏璃的问题,瑾白也没花太长时间,便给出了她的回答:“不知我这老剑神弟子的身份,可否能博得令尊令堂几分信任?”
苏璃当场呆住。
等会儿,先等会儿,你说你是老剑神弟子?
原来之前说要去通天渊,还真不是扯虎皮做大旗啊,你家还真在那儿……
不过,有一点还是得弄清楚,这个老剑神弟子,说的是亲传弟子,还是记名弟子?
通天渊由一条南北走向的裂谷分成了两半,两侧山峦极高,宛若通天;裂谷极深,底有深潭,此地故名通天渊。西面住着老剑神,也只有老剑神;东面则是天渊宗所在,由老剑神早年间的记名弟子所创,尔后老剑神的记名弟子,大多也会留任天渊宗。
老剑神的亲传弟子只有七位,虽然苏璃基本不认识,但不妨碍她清楚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大佬,甚至有些在出师之后另开宗派,成为一方巨擘。
根据洛魂的记忆,便只清楚一个叫蚩黎的曾任魔域域主,一个不知道叫啥的创立了帘卷宗,也有一个不知道叫啥的他弟子创立了流影剑派。此外,还有一个,依然不知其名,但知道其人是洛魂去往北境之前拜入老剑神门下,成为老剑神最小的弟子。联想洛魂曾求教于老剑神,时间算来似乎也差不多,这弟子七……该不会就是瑾白吧?
弟子七是老剑神弟子;瑾白也是老剑神弟子。
弟子七是姑娘身;瑾白也是姑娘身。
弟子七与洛魂大约同龄,差距在二十岁以内;而瑾白与洛魂也恰是差不多的年岁。
弟子七常年深居简出,江湖上少有她的传说;瑾白亦是常年深居简出,甚至来江湖上走一遭才知道洛魂的死讯。
综合苏璃已知的讯息来看,基本就能确定,瑾白便是老剑神那第七个亲传弟子!
苏璃也没做试探,人家都明明白白告诉她是老剑神弟子了,自己推测出来了,再去问人家是亲传的还是记名的未免太不礼貌。
本来嘛,就是自己对诺德尔撒了解太少,才闹了这么个乌龙,不然换个江湖人,一听瑾白这名儿指不定就知道是老剑神弟子。自己和人家照面几回,嘻嘻哈哈说过一大堆,非得人家亲自亮明身份才知道这回事,说出去那得多丢面子。
不过,面对瑾白,先前的无知又不是装出来的,她也没那个脸皮装作对此好不意外,只得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道:“不知仙子竟是老剑神弟子七,惭愧惭愧,还望仙子原谅在下不敬之礼。”
“我不值得敬,留下无数剑法剑道名篇的是我师父,可不敢冒领这等高功,我不过是一乘荫于师父座下的普通弟子罢了。”瑾白轻轻晃首,虽是自谦,但对于老剑神的推崇备至,倒是没少分毫。
“老剑神对仙子青眼有加,必是身怀过人本领,仙子何必太过自谦。”苏璃道。
可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瑾白何处,她的目光倏而变得幽深起来,如秋潭在不经意间又深了几丈,愈发得深不可测。
“看来,姑娘对于往昔,果真是分毫都不记得了。”瑾白的语意似乎有些感慨,但语气中蕴藏的复杂,却不是苏璃一时半刻能理解通透的。
“即便记得,那也不能算作是我的过去。只是想了解那段故事从而了却一桩心事,以免出现一些尴尬的桥段。譬如现而仙子对我说些饱含深意的话,我却不能理解分毫。”苏璃轻笑着回应道,一副对那些往事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理解你的意思,故而先前拜访苏府之时并未现身,只是看上片刻便欲离去。不料姑娘敏锐至此,这才有了至此之事。”瑾白道。
“若我不曾发现仙子,仙子便无意归还那段记忆么?”
这直戳心窝子的话一出,饶是瑾白已经自觉够直率了,但比起这句来,倒还是不敌分毫。她是微微有些恼的,可也一时不明白自己在恼什么,大约是恼她不懂事况便胡乱指责,又恼有个曾经叫洛魂的对自己并不信任。
她一时没有接话,黑锦便替她说了去:“这一句话,倒有洛魂那混账小子的意味了,话出口也不知多伤人么?既口口声声说你不是洛魂,对于那段记忆,又何必用‘归还’二字?记忆的原主死了,这便是无主之物,小瑾白有何缘由非得将之给到你身前?”
“洛魂虽冷漠无情,但他说话反倒不会这般刺人。我总是说着不愿与洛魂牵扯太多,却又总是主动与其建立联系,自我标榜却又自毁前言,的确是我有失偏颇。在此,向二位仙子赔个不是。”苏璃行过大礼,致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