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想从他这儿问些事情以解心中困惑。有些事,宗主不明说,但又不曾阻止我们探寻,多半是想让我们自己搞清楚。如此,或许还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竹歌看向了对面屋檐上的六尾灵狐,神色与目光皆是轻轻淡淡的,而那白狐依然是自顾自地以尾巴掩着面与耳,似乎对他们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可这样的距离,他们又没有刻意减小音量说话,这哪怕是个听力好些的常人,也能听个真切,更不谈他已是修为达到浩渺层次的超级大妖。
这狐狸,当真是不在意?
而青烨则是睁着她那双浸染桃花的凤眼,含着水意空濛,细细落在竹歌的肩头。“竹君当真与奴家心意相通。奴家自认揣度宗主心思有所成,今日思动,来此探寻,不想遇见同有此意的竹君,这如何能不说是天意?”她软着嗓音,颤声道,那声音光是听着便让人软了三分,更遑论其间蕴藏的绵绵情意。
妖精一词,用来评判她似乎并无不妥。
“青烨,莫闹。”
竹歌心如止水,摇头扶额,一气呵成。
“竹君脸红了,让……”
“没有。”
“若竹君承认心有悸动,奴家便还竹君一个正常的青烨。”
青烨语气委屈,几乎像是要哭出来了般,颤音婉转,如黄莺啼鸣惹人生怜。
竹歌默然,也没去看她,起身便飘去了对面那白狐所在的屋檐上,余下青烨一人在此。故而,他看不见,在他不发一言而飘身离去的时刻,青烨的眸光是黯淡了一瞬的。尽管只有那短短的时分,但这也似乎也透露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这位圣临宗的圣女殿下,对于碧血堂堂主、她旧时的半个师父、她如今最信任的下属,似乎是存了那么一点点……不该有的心思。
不论多少,总该是有的。
下一刻,她改卧为坐,双手托着腮支在腿上,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向准备去招惹那白狐的竹歌。其心境转变之快,一瞧上去倒是没有分毫异样,似乎她本就期待于竹歌的这番举动,故而才有这般小女儿情态。
“白公子,可否移步一叙?”
即便白狐正蜷卧着,把脑袋埋在了尾巴当中,竹歌依然是拱手见礼,温和地唤了声。
“不必了,白某无可奉告。”
从绒绒的长毛中穿出的声音有些沉闷,但依然不掩那分媚气,从声音上属实是无法辨得雌雄。
“若是白公子还为你我谋面之时的那一战介怀,在下愿同白公子致歉。”
竹歌本性温和,不愿过多争端,故而也把姿态摆得很低。
而白狐把尾巴一条条散开,被压着的狐耳倏而弹出而挺立,粉色的内廓显得颇为俏丽。他把脑袋搁置在前腿上,粉紫色的狭长眸子平静地看向竹歌,道:“技不如人,被阁下生擒,白某自无话可说。”
当下,声音便空灵悦耳了起来,说是天籁也不会言过其实。而他的话,也似乎正循了那灵妖的生存法则,形势比人强,技不如人,落败亦无话可说。
“那为何不愿与在下闲谈一二?”
“若的确只是闲谈,白某愿与阁下说些风土人情。但若妄图论及吾族之秘,奉劝阁下莫要白费力气。”
竹歌蹙了蹙眉,刚欲说话,却被飘身而来的青烨抵住了肩。她朝竹歌柔柔一笑,轻晃螓首示意他别开口,便飘去了他身前,行一见礼,嗓音柔媚地道:“白公子,小女子青烨在此有礼了。”
“如此礼遇,白某担待不起。”
白狐轻巧一跃,便从蜷卧的姿态跳去了一旁的树上,并未受青烨这一礼。他端坐在树枝上,身后六条绒绒的大尾巴摇曳着,此刻之端庄圣洁,宛然神话传说中的山海瑞兽。
“若圣女殿下也是为探究吾族之秘而来,不妨问问司宗主。依司宗主之博学圣明,合时宜的消息,她自会与圣女殿下讲明。”白狐轻声道,话里话外都没有容情的余地。
“宗主事务繁忙,青烨哪儿敢随意叨扰宗主,若误了事,那可是青烨担不起的罪过。”青烨抚着心口,楚楚可怜之意溢于言表,“从前无知冒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白公子海涵。但青烨也是尔后才知,鸠水白狐一脉同我圣临立有盟约,如此亲密关系,如何会容不得几许无关紧要的消息流通?”
“吾族同圣临宗立有友好盟约不假,但这并非白某背弃族脉之由。”白狐依然严格把控着嘴关,不肯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
“小女子不才,诚惶诚恐被举为圣女,日后若得宗门上下抬爱,许是会继承宗主大人的衣钵,就任下一任宗主之位。”青烨柔声道,“既然贵族有意同我宗保持友好,有些事,小女子终会知晓,白公子又何必这般对盟友严防死守呢?”
“既然殿下日后可知,何必急于一时?”白狐依然不吃她这套,轻轻淡淡地回了一句。
“白公子言之有理。”青烨颔首,行过谢礼,坐去了一旁,向竹歌作出请的手势,便又托着腮安静看着这一人一狐。
青烨亲自上都没从这狐狸口中问出什么,他再上前又能问出什么?
但作为下属,起码还是得做做样子,于是他便也真的以闲谈的口吻,笑问道:“不知这段时日,白公子于我宗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