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魂当然没那么快真的离开魔域,在此之前,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没有完成——掳走圣女。
当然,说是掳走未免有些岁月史书的味道,毕竟民间对于这般喜闻乐见的轶闻皆是以不太严肃的笔触记录。虽然略有失真,但总能愈加勾人瞩目。
而在洛魂从魔域离去的最后时日,又发生了什么呢?
在辞别季烟罗以后,洛魂安安稳稳踏过铁索桥,来到了眺云峰,魔域的门户之山。时日依然是魔域的圣女大典,护宗阵法自然也还是静默状态,依然还可自由出入,而自山上往山下,倒也有着一些人。他们或站或坐,或动或卧,在这石阶上、在一旁的草甸中,研读典籍,或是实地比划。
这样的场景,在山中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景,只不过他所处的散修临时居所见不着太多弟子罢了。魔域终归是外人安的名号,人家同样是宗门,弟子的日常生活,自然还是修行为主,而不是像话本小说里的混世魔王似的漫山遍野地搞破坏,似乎除了做坏事便没有了别的日常。
洛魂静立了片刻,便要下山,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娇蛮的声音:“喂,你要去哪儿?”
“拜见圣女殿下。”洛魂回身行礼。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我们圣临弟子,行不行礼都无所谓。”奏摆了摆手,立在铁索上的身影稳稳当当,又是一身有所不同的黑裙,依然考究而典雅。
不知怎的,洛魂突然记起,圣女大典是同样也是这位圣女殿下的及笄之礼,她也就比林墨仙大上一两岁……嚯,不过也只是个小姑娘。
“礼不可废。”洛魂道。
“你这方面到还挺迂腐。”奏双手叉着腰,揶揄道,“你还没说呢,武道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儿?”
“弃赛,随处皆可去。”洛魂道。
“弃赛?”奏那清傲的眸子怔了怔,旋即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你来参加我圣临的逐鹿武道会,不会只是为了获取优胜见宗主一面吧?”
“无需夺冠,洛某自知没那个能力。”洛魂依然是如实答了,仿佛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说谎这一项,“若侥幸取得前三甲,便大概率可见司宗主一面;若不敌,再另寻他法。而今,倒是要谢过殿下的引荐。”
话罢,又行一礼。
奏轻轻哼了一声,旋即又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都说了无需行礼。”
“礼不可废。”
奏一阵无言,旋即跳过了这个话题,道:“你寻我圣临宗主,只为了说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做过便好。事态如何,由圣临施为而定。”洛魂道。
“那你将来如何?莫不是还要留在北境,亲眼看着我圣临如何做不成?”奏双手抱胸,神色难以捉摸——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戴着面纱看不清表情。
“无甚去处,那便随处可去。”洛魂道。
“不若我也在北境逛逛吧!”奏突然眼瞳一亮,“宗主既然有意改善这北境众生,不若我替她看看这北境,她所推行的变革有何成效,部分细节又有何不妥,以此也便于作出调整。相信我这么做,宗主定会心喜!”
“那便预祝殿下马到功成。”洛魂行礼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若不是宗门传统,这什劳子大典我都不想举行,完全没有必要。”
“殿下请回吧,本就是为殿下宴请天下名门。圣女乃圣临宗的门面,若殿下缺席,圣临宗岂不是失了面子?”洛魂叹道。
“什么圣女之位,我可不在乎,若是能有别的人选,我必定拉上全宗子弟给那人悉数通过。”奏跳下了铁索,在花丛草甸踱着步,一步一踮的步子,轻快地如丛中起落的蝴蝶,“不若离宗,探寻北境河山,体察北境人间,这可比在宗内当个吉祥物强多了。”
果真还只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殿下不妨想想司宗主,想来殿下必然是极其敬重宗主的。”洛魂道。
此话一出,倒是极有成效,方才还兴奋莫名就差一脚踹开山门打算出去闯一闯的黑裙少女,瞬间就矮了一头。她怒视洛魂,但下一刻又蔫了下去,背手垂手开始了来回的踱步。
她即是如此,性子恣意自我,若说有什么能掣肘她的,大概只有她的师父司无琰宗主了吧。
说来也是,方才还言辞慷慨的小仙子,提及师父便像是落败了的斗鸡,与同稚子言说要把她的劣迹告知父母之后的情态,又有何异?
果真还只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我先回去问问,你等我!”
小姑娘一跺脚,便飞身上了铁索,像洛魂初见那日一般,凌踏着铁索疾速远去,转眼间便瞧不见身影了。
洛魂转身,拾级而下。
正在石阶附近的弟子,有人会抬首看他一眼,也有人完全无视了身边的路过之人,看他一眼的人,多还是因为注意到了方才他与奏的几句简短对话。在魔域当中,认不得这位圣女殿下的弟子,那才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