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不轻不重，更听不出任何情感，但也并非是古飞琴冷漠，而是站在她的立场，她只是个局外人，担心再多又有什么用，而且这里有个够让她操心的了，她也没心力去管其他。更何况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没事的，毕竟是经历过生死劫的人，送医及时那一点小伤倒不至于致命。

抢救二字涵盖一切，这意味着那人没死但又出了事。古飞琴很明显感觉到黎洛往后退了一步，更精确的说是踉跄了一步，也就那一步完全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只是下意识间捏紧了手中那件被血染红的外套，空气也似乎在那一刻凝结。

约莫过了十来秒，还是古飞琴打破了沉默。

“你喜欢她，对吗？”

黎洛的反应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先不说那只预先放好的录音笔，就她现在听到那人出事的反应，她总觉得她是在意她的，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才试探性的问了句。

“不。”在古飞琴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黎洛是立即否定了，这不是喜欢，更谈不上爱，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人喜欢的是那个温婉贤淑、知书达礼的楚氏千金大小姐，也就是她的亲姐姐，而那种喜欢是深入骨髓或许连当事人都没发觉的喜欢。所以，哪怕她喜欢她也永远都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不论是她被除名亦或是那个人的死，都有她的一份过错，她对她更多的只有愧疚。她现在是想尽可能的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可是，她发现不管她怎么做，有些事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个人也永远回不来了。

原谅二字她都不敢奢求，又何谈喜欢？

“是我对不起她，要是当年我没有拍下那些照片交给楚董，或许……”或许楚诺就不会挨那一顿杖责，那么那个人也可能不会出事。

可是，就照片而言，她当时明明已经把最重要的照片处理掉了，交给楚业矢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待在一起的照片，她又怎么会想到楚业矢会想的那么多，直接认为楚诺不回家的原因是因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已经过去三年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要道歉的话，你也应该和当事人说，而不是我。”

果然是她，除了她，古飞琴真想不到还会有谁会那么做。

当年发生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骨肉至亲的不理解，爱人的离去，楚诺的心灰意冷古飞琴和古含梦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这三年多以来，要不是有个念想一直在支撑着她，想必她早就如今天这般倒下了吧。

好在，现在她回到了那个人的身边，有了那个人在，她应该不会再想不开，那么她们也就可以放心了。只是这个女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既然不是喜欢为何又要去拆散当年的两个人让她们阴阳相隔？

难道单纯的只是替楚业矢办事？可稍微有点感情的人都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何况她曾经还是楚诺这边的人。除非她恨楚诺，可是也没道理啊，楚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她又为何做这般陷她于不义之事，叫人实在难以理解。

“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应该当面向她道歉。”说至此黎洛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听起来似是自嘲又似是无奈。

“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她那个不论对谁都温柔体贴的亲姐姐，我没有想到她会爱上别人。”

不，她并没有爱上别人，从始至终她喜欢的人都未曾变过。至于那个人，是因为那份感情不会被亲人接纳，更没有未来，乃至尝试转移，而那个人又恰好出现在她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候，爱她，宠她，对她百般呵护、纵容，让她过得如孩童般无忧无虑，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更不用装模作样。

她们也都能看得出来，方子莜是真心爱楚诺的，而楚诺也是很努力的去尝试爱她，在她开口说要照顾她的那天她是真的想忘掉心底里的那个人去接纳眼前这个人而不是把她当作替身。可那个人的突然离世，到底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犹如釜底抽薪。

每每想到那一年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张开双臂对空气拥抱，她们的心还是会很痛。毕竟若真的是把她当作朋友，当作亲人，是看不得她受丁点儿伤害的。

倘若以后再碰到爱情，她怕是都不敢碰了吧。

“你的意思是少主就应该和大小姐在一起，所以，你就试图拆散她们两个对吗？”听她的语气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难道不是吗？她和大小姐从小就两情相悦，这一点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中途遇到个她，或许她们俩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古飞琴言语中的责备之意叫黎洛心里甚是不舒服，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曾经她那么喜欢那个人，为何她会去喜欢别人？！

“你根本就不懂爱情。”

面对黎洛的质问，古飞琴长舒了口气起身看着依旧在昏迷中的古含梦轻笑了一声又继续。“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伤害她。她知道她们两个没有未来，所以她宁可不爱。”

“难道她和方小姐在一起就有未来了吗？”

是，她是不懂爱情，尤其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只是她不明白，同样都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难道换了个人路就会好走了吗？

“至少她们俩的阻隔没有在楚家这么多。你可要知道，当初正是因为你拍的那些照片，楚董猜测少主不回家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女人而导致她差点被她亲爷爷亲手打死。那么你说，如果她们俩互相喜欢的事情被他知道，她们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喜欢上一个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已是如此，而这两个有血缘关系又互相喜欢，古飞琴已是不难想象楚业矢会是怎样的表情了，而且怕是当场就会一棍子打死他亲孙女的。

所以，有时候她真的好希望那个人没有出事，至少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毕竟那两个人的关系一旦暴露，即使以她长孙女的身份，在楚业矢面前，也不一定能护得住楚诺。

少主，今夜过后，你们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