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猫叫,郭正红刷的睁开了眼睛,她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对躺在身边的丈夫说:“是咱家的花猫在叫吗?”
谢勤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飘过来:“咱家的猫不是上个月就被你赶出去了吗?怎么可能回来。”
那只不懂事的猫明明走路都费劲,却每天坚持爬到她的枕头上拉屎撒尿,仿佛是对她有意见。
她并不喜欢猫,甚至害怕。上个月她终于忍无可忍,把这只谢家养了十几年的老猫给赶了出去。
“反正也活不长了,要死死外面去!”
她跟谢老母说猫大限将至,自己偷偷跑掉了,实际上只有她和谢勤两个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养了十几年,谢勤为了这事儿与郭正红吵了好几回,但为了不激起母亲与妻子间的矛盾,便忍着没有告诉母亲实情。
若是让她知道她的爱猫被妻子赶走了,又将是场腥风血雨。
刺耳的猫叫声由远及近,一声声的靠近叫郭正红心里直发毛,她挪动身体,紧紧地贴着丈夫的后背。
“这猫叫的也太惨了吧,是不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勤闭上眼:“你随它叫去,睡你的觉吧。”
郭正红睡不着,她心里一阵惶恐,这猫的凄厉叫声犹如在她耳边,她翻身去扯丈夫:“你转过来!”
谢勤没办法,只好转过脸来,两人面对着面睡下,才叫郭正红安心了些。
“呜——”
“呜——”
郭正红虽闭着眼,身体却紧绷着,听着这无休止的叫声,她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客厅的大门用木头栓子从里面栓住了,可门的两边墙角却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是从前为了方便猫进出的,现下已经用砖头堵住。
随着“啪嗒”一声,郭正红猛地坐起,谢勤看起来不紧不慢,他没有起身,只是抻起脖子看了一眼。
有块砖头已经不在它该在的位置了,而是被什么东西挤落到了地上。
郭正红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里蹦出来,她听着自己无比清晰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手心捏了一把汗。
从洞口透进来的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只见一个削瘦的猫头伸了进来,一双绿盈盈的眼睛直视着他们,接着是它的整个身体。
谢勤也爬了起来,夫妻俩眼睁睁看着自家那只消失了一个月的老猫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老猫不知遭受了什么,此时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本应该雪白的爪子上沾了些红色,像是血迹,样子十分的骇人。
“呜——”
花猫低声呜咽着,它微微低头,朝他们投射出幽深且带着凉意的眼神,有股审判的意味。
“你——”
埋藏在郭正红内心深处的恐惧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她觉察到它在盯着自己,开始不断地后退。
后背抵到了墙边的木头柜子,凸出的把手撞的她生疼,她全然顾不上,脸上只有害怕。
谢勤看到花猫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一阵心疼,他伸出手轻唤起了它的名字:“小花。”
虽然小花上了年纪,但从前只要谢勤叫它的名字,它纵使拼尽全力也会给予回应。
“小花,小花。”
谢勤叫了好几声,花猫未曾动过半分,它漠视着眼前的人,继续低声嘶吼着。
谢勤见它没有反应,便要主动上前,刚靠近一步,花猫突然跳到了棺材上,落地的那一瞬它陡然回头。
与此同时,头顶的钨丝灯再度摇晃起来,闪了几下后彻底灭掉了,二人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郭正红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了谢勤,她把脸埋在丈夫怀里,嘴里重复念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花猫的那双绿眼睛消失在了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就是门边的那个洞口。
谢勤拍着妻子的背轻声安抚,随即二人抱成团摸黑翻开抽屉,很快找到了许久未用的火柴和蜡烛。
蜡烛被点燃,他们逐渐适应了周身的昏暗,但是已经不见猫的踪影了。
“小花?”谢勤又试着喊了一声,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没事了,睡吧。”
他们重新躺下,郭正红死死地抱着谢勤的胳膊,生怕再有什么事了他丢下自己。
终究,恐惧还是没能低得住困意,夫妻二人到了后半夜接连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客厅中间的棺材开了一条缝。
接着又是一声呜咽,小的几乎听不见,棺材里发出“咚”的一声,棺材板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缓缓地移动着。
……
郭正红是在睡梦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惊醒的。
她感受到疼痛的来源,困意却使她一直无法睁开眼,她双目紧闭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湿乎乎的,空气中还飘着铁锈的味道……
那一刻她瞬间清醒了,她这回是真的被疼醒的,皮肤相触时那阵火辣辣的疼直往心里钻。
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借着烛火的光影,她看到自己的手上沾了些东西,凑近鼻子一闻,熟悉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