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夫人,那个老太太?”
“不,大爷的夫人。”说完这个婆子便退下了。
原来是那个着靛蓝色袍子的女子,他的夫人,她果然没看错人,是个好女人。
吉娜一听,如临大赦,寻床就睡了。
可秦慕琅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用手抹了一把脸,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笑了笑。这点血,算什么,他的心一定流的更多吧。想到这,她的眼泪从她轻笑的眼睛里无声的落下。
秦慕琅知道今日是牧云格捣的鬼,是她夺了身体,说了那番伤人的话,但她的确不能做他的妾,即使她爱他。
眼前的蜡烛,火焰跳跃。明黄的焰芯中,她流着泪梳排起和他相识后的种种。从突然的拥抱到抵死的挣扎,从离别的刀到一封封传情的书信
这烛火中的一切似刀刮着她的心血。她疼的摇了摇头,从来不是做错什么,是本就不该招惹他,他是她的杀父屠族的仇人,她如何能爱他,嫁他。
她本以为第二日可能会看到江宁带她们出府。却来了一位年少的陌生的男子。
“我叫李若梅,在这家排行老五。”
秦慕琅从名字很快明白这是李若松的弟弟,但这个弟弟实在和他不是一路人。
李若梅生的十分儒雅俊秀,有一份天生的书卷气。举止也不似武将,反倒有一份脂粉堆中生的邪气。
“可否请姑娘到园子里说说话。”
秦慕琅点头应了,拉着吉娜随他来到园子里。园子本就不大,见小五爷带着她出来,众人一边避开,一边远远的指指点点。
“姑娘,莫要介意,他们也没有恶意的。”
秦慕琅浅笑一答,“不知五爷找我何事?”
“姑娘要走吗?不知需要准备什么,我好让下人准备好。姑娘可能不知,此府中一应开销用度,迎来送往,都是在下筹措。所以我才冒昧前来,特地……问了姑娘。”
秦慕琅发现他说完脸红了,果然是少年人,说个谎都脸红结巴。
本来一个将军府邸,由少爷管理,倒不是奇事。但他这般皮薄脸嫩的少爷来管,实在不该。
但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多谢五爷好意,找个人带我们出府即可。”
被这么麻利的拒绝,这个小五爷还是有些吃惊。他感觉接不上话了。许久,才憋红了脸道:“秦姑娘,你明明那么伤心,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呢?”
秦慕琅摸了摸还红肿的眼睛,自知藏无可藏。叹了口气道:“人心终是肉长的,斩断一份情谊,还是快刀好使。以后你大了就知道了。”
这小五爷是这府里最小的少爷,和他哥哥们不同,他几乎是在母亲嫂子们中长大的。这次难得大哥带回一个姑娘,听说又是如此有个性的,他本就好奇。岂料母亲见完就要赶她,让他好生失望,这不找了个由头来见她。
他见秦慕琅说话推心置腹的,仿若见到知己了,说话便肆意了,“我知道,你嫌我大哥古板,不解风情。但你知道吗,他是府里最细心的人,就是话少。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喜欢我三哥那样的,成天色眯眯的,还能说甜言蜜语。可他哪里有个终点。三嫂那么漂亮,他还不乐意。娶了一个又一个,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成天还宿在花柳之地。”
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说的停不住了。“就我三嫂傻,像神一样供着他。要三嫂有你昨天一半的决断,你看我三哥还敢在外面不。”
他这话着实把秦慕琅和吉娜吓住了。她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再发声,深怕眼前这个话匣子关了。
“论聪明还得是大嫂,不愧是阁老家的小姐。这府里上下她安排的妥妥贴贴,哪个不敬她,怕她。大哥不也是……。”
他说完似乎觉得说漏了,打着自己的嘴道:“其实她厉害归厉害,却也是懂道理的。你看,她怕你觉得是她在赶你,特地派了我来,生怕怠慢了你。”
秦慕琅嘴角抽了抽,果然是个厉害人物,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周全。秦慕琅自知不是对手,觉得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小五爷见秦慕琅脸色突然暗沉,知自己又多言了。
就在他想如何补救之时,耳畔响起了渗人的笑声。
小五爷被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怯生生的抬头看她。这一看让他心一惊,眼前的人像是变了一个人,刚刚的熟悉亲近之感荡然无存。
此刻的牧云格笑意盈盈,满脸得意,“小五爷,能不能劳烦你告诉你大嫂。走之前,我想见见她。我想她也应该见见我。她也看到了,我把她夫君的魂钩走了,她应该知道输在哪里。”
牧云格见小五爷不敢看她了,知他难办。嘴角轻佻,眉眼满是戏谑,“你也不必觉得难办,你只管去问她,她定会见我。”